第6章
自己也跟着笑起来。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墨色的眼睛,里面映着林毅的影子,像藏着整个秋天的光。</p>
收拾东西时,林毅发现许彦的指尖也沾了墨,是刚才帮他扶扑子时蹭上的。他递过湿巾,许彦接过,两人的手指碰在一起,像触到了对方指尖的墨香。</p>
“这个给你。”林毅把那张最好的“安”字拓片叠好,递给许彦。</p>
许彦接过,小心地放进随身的笔记本里。“我会收好的。”他说,声音很轻,却带着郑重。</p>
暮色漫进院子时,许彦忽然说:“千佛崖的经文修复方案批下来了,下周我要回去盯着。”</p>
林毅叠布的手顿了顿:“多久?”</p>
“大概一个月。”许彦看着他,眸子里有点歉意,“这次走得久。”</p>
“嗯,”林毅低下头,继续叠布,声音有点闷,“那边天冷,记得多带件衣服。”</p>
“你呢?”许彦问,“店里忙得过来吗?”</p>
“没问题,”林毅笑了笑,“正好可以练练拓片,等你回来检查。”</p>
许彦的嘴角弯了弯,没再说什么。两人站在院子里,槐树叶落在他们脚边,像些无声的句子。</p>
夜里,林毅把拓坏的纸都收起来,夹在一本旧书里。指尖的墨洗了很久都没洗掉,像印在了皮肤上。他坐在案前,看着那张“安”字的拓片,忽然明白许彦为什么说“像对待易碎的心事”——有些情绪,就像拓在纸上的字,藏不住,也抹不去,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让它在时光里慢慢显形。</p>
窗外的月光落在案上,把那个“安”字照得很清晰。林毅忽然觉得,这个字不止刻在石板上,也刻进了心里。他想起许彦扶着他手腕的温度,想起他眼里的笑意,想起他说“人跟人要亲”,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起来。</p>
原来有些心事,就像拓片上的墨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浸得很深了。</p>
他拿出张干净的纸,提笔写下“安”字,笔尖的墨在纸上晕开,像个刚刚开始的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