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光，你行啊。”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在嘈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现在是攀上高枝了，连我这个总监都不放在眼里了？”</p>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专心致志地用指甲去刮那个信封上颜色黯淡的星星。</p>

    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内心默念闺蜜林菲菲发给我的摸鱼心经第一条：他强任他强，我想我下班吃什么。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忠实地记录下我平静无波的心跳。</p>

    很好，让郁衡的数据库里多一条“白瑶光研究印刷品瑕疵时，精神状态堪比入定老僧”的记录。</p>

    赵明德见我不搭理他，脸上的肥肉抖动得更厉害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八度，确保整个策划部都能听见。</p>

    “全体注意！开个短会，关于‘桃夭汽泡’项目的后续推进，我作为总负责人，有几点重要的指示要强调一下！”</p>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同事们交换着看好戏的表情。</p>

    我心里冷笑。来了，职场必备经典剧目——《无能领导抢功大会暨甩锅预备会议》。</p>

    会议室里，赵明德唾沫横飞地讲着他那套陈词滥调，什么“大局观”，什么“团队协作”，核心思想就一个：功劳是我的，你们，特别是白瑶光，只是我伟大指挥下的螺丝钉。</p>

    他忽然把矛头对准我：“白策划，你那个方案虽然通过了，但执行层面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比如这个推广预算，你报的数额太激进了，完全没考虑过我们公司的实际情况嘛！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不能好高骛远！”</p>

    我抱着手臂，任由他表演。手腕上的手环开始微微发热，我猜我的心率已经开始进行饭后百米散步了。</p>

    “赵总监。”我终于开口，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预算方案是根据天擎资本的投资规模和市场预期做的，每一笔都有数据支撑。您觉得激进，是觉得甲方的钱烫手，还是觉得您的决策水平，比甲方的专业投研团队更高？”</p>

    赵明德的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是在教你做事！你……”</p>

    “我什么？”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我拿下的项目，是我做的方案，是我在跟甲方对接。赵总监，您除了在这里开会强调您是‘总负责人’，还为这个项目具体做过什么？是写过一个字，还是画过一个图？”</p>

    “你！你这是要造反啊！”赵明德气得手里的保温杯都在晃。</p>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很好，F1赛车准备就绪。来吧，郁衡，分析一下，一个底层员工正面硬刚油腻上司时的心跳，是不是和你数据库里所有“恐惧”模型都对不上？是不是很困惑？</p>

    就在我准备祭出更多“职场大逆不道语录”给我的手环加点餐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p>

    我掏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p>

    【第一次深度思维同步会议。我的办公室。立刻。——郁衡】</p>

    我当场就想回一个“？”过去。</p>

    大哥，你这随时随地召唤的模式，是把我当成能瞬移的皮卡丘了吗？</p>

    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脱身机会。</p>

    我把手机屏幕对着赵明德那张扭曲的脸晃了晃。</p>

    “抱歉了，赵总监。”我拿起桌上的笔记本，“一个更重要的会，没办法，甲方爸爸召唤，我这个‘螺丝钉’得马上滚过去。”</p>

    我在整个策划部震惊的注目礼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会议室，留下赵明德一个人在原地，像个被戳爆了的煤气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