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帝京。</p>
宣阳门下的一处茶馆。</p>
正是午后,茶客们闲聊着京城的奇闻异事,声音嘈杂。</p>
“听说了吗?今科那位状元爷,圣旨下来了!”</p>
一个尖嘴猴腮的吏员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p>
对面的胖子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p>
“哦?快说说,授了什么官?翰林院修撰,还是詹事府的清贵?”</p>
“都不是!”</p>
吏员神秘地伸出三根手指,又猛地一收。</p>
“工部!虞衡司主事!”</p>
“噗——”</p>
胖子这回真喷了,满桌的瓜子花生遭了殃。</p>
“工部?还是虞衡司?那不是管尺子、秤砣、还有山里木头川里水的破地方吗?”</p>
胖子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p>
“堂堂状元郎,去跟木匠铁匠打交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大周开国以来,有状元郎不进翰林院的先例吗?”</p>
“谁说不是呢!”</p>
吏员一拍大腿乐不可支。</p>
“听说是那位状元爷的策论,写得太......太实在,得罪了满朝的清流大儒。陛下这是明升暗降,名为状元实则发配啊!”</p>
“啧啧,这可真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然后转头就被发配去量尺子。惨,太惨了!”</p>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笑意。</p>
这桩奇闻,足以成为未来半年帝京官场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p>
与此同时,作为谈资中心的沈枫,正拿着一纸任命文书,哼着前世的流行小调,心情愉快地走在前往工部的大道上。</p>
他不懂什么明升暗降,也不懂翰林院的清贵。</p>
在他朴素的认知里,自己一个刚穿越过来的黑户,白捡了状元头衔,现在又分配了工作,有了国家编制,端上了铁饭碗。</p>
这福气还小吗?</p>
至于工部虞衡司是什么地方他也不在乎。</p>
反正都是上班,摸在哪儿不是摸?</p>
工部衙门坐落在皇城之南,占地倒是颇广,只是瞧着有些陈旧。</p>
沈枫一路问询,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门楣上挂着一块褪了色的牌匾——虞衡清吏司。</p>
院子里静悄悄的,几棵老槐树无精打采地立着。</p>
沈枫推开一间公房的门,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与发霉书卷的气味扑面而来。</p>
屋里光线昏暗,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吏,正捧着个紫砂壶,眯着眼睛打盹。</p>
另一边,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官员,正百无聊赖地用小刀修着自己的指甲,眼皮都懒得抬一下。</p>
沈枫的到来,像一颗小石子丢进了这潭死水,连个涟漪都没激起。</p>
“咳咳。”</p>
沈枫清了清嗓子。</p>
“请问这里是虞衡司吗?”</p>
那修指甲的青年官员总算斜着眼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崭新的状元官服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p>
“新来的?文书拿来。”</p>
语气懒散,带着一丝不耐烦。</p>
沈枫将文书递了过去。</p>
青年官员接过来,只看了一眼抬头,便嗤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