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走到窗边，往隔壁咖啡馆望去。苏野正在收拾画具，看见他时挥了挥手，然后指着墙面蹦蹦跳跳地比划。沈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咖啡馆朝西的墙上，画着片星空，星星被画成了各种几何形状，有三角形的，有正方形的，最中间那颗是圆形的，旁边用荧光颜料写着行小字：“加班快乐，沈总”。</p>

    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那行字上，荧光粉反射出淡淡的光，像颗会眨眼的星星。</p>

    那天晚上，沈砚加班到十点半，比平时多了一个小时。离开时，他特意抬头看了眼那片星空，发现苏野不知何时在星星旁边加了个小月亮，月亮的脸画得圆滚滚的，正对着他的办公室窗户笑。</p>

    走到楼下，又看见那个熟悉的小马扎。苏野趴在上面睡着了，怀里还抱着本翻开的建筑插画集，书页停留在柯布西耶的“萨伏伊别墅”那页，旁边用铅笔写着“沈总会不会喜欢这种风格？”</p>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晃。沈砚站了会儿，转身回办公室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动作间，不小心碰掉了地上的画筒，滚出来几张速写，全是他工作时的样子：皱眉看图纸的，低头记笔记的，甚至还有刚才站在窗边看星空的侧影。</p>

    每张画的角落，都有只小小的猫。</p>

    沈砚捡起速写，指尖拂过画纸上自己的眉眼，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得一塌糊涂。他把画塞回画筒，盖好盖子，然后蹲下身，看着苏野熟睡的脸。</p>

    年轻人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嘴唇微微张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沈砚的目光落在他下巴上那颗小小的痣上，突然想起自己的日程表——明天上午九点有个会，下午两点要去工地验收，晚上……好像没什么安排。</p>

    或许，可以稍微打乱一点。</p>

    他站起身，转身走向停车场时，脚步比平时慢了些。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地上那个盖着毯子的小小身影，在夜色里悄悄靠在了一起。</p>

    第二天早上，苏野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毯子，画筒里多了张便签，字迹清隽有力：“柯布西耶的风格太硬，不适合咖啡馆。” 末尾没有署名，但他一眼就认出是沈砚写的。</p>

    苏野举着便签，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他对着沈砚办公室的窗户挥了挥便签，然后转身跑回咖啡馆，在那片星空下加了只追着月亮跑的小猫。</p>

    而此刻的沈砚，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屏幕上的日程表，第一次在备注栏里敲下：“下午有空，去看看咖啡馆的墙绘。”</p>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桌角那盆多肉上，笑脸花盆反射出暖融融的光。沈砚端起咖啡喝了口，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叮嘱助理“少盐”，却一点也不觉得遗憾。</p>

    原来被打乱的钟，也能走出不一样的节奏。</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