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靴底在断魂崖的碎石上磨出细痕时，冰魄珠突然从锦袋里挣脱出来，悬在半空中发出幽蓝的光。崖下是翻滚的灰雾，隐约能听见怨灵的低泣，三百年前被焚烧的焦土气味，顺着风钻进鼻腔，带着铁锈般的腥甜。</p>

    “师父？”她对着空旷的崖壁轻声呼唤，声音被风撕成碎片。冰魄珠的光芒突然剧烈闪烁，在对面的崖壁上投射出一道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被铁链锁在石缝里，白袍上的血迹已变成深褐色，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墨渊。</p>

    “清辞……”影子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别过来……寒蚀咒会传染……”</p>

    沈清辞的指尖抚过冰魄珠，珠子的寒气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却压不住翻涌的热流。“我带了冰魄珠，能解你的咒！”她从怀中掏出拼合完整的圆牌，青铜表面的雏菊纹路在蓝光中渐渐凸起，“还有这个，三物合一了，您说的归途……”</p>

    “归途是无妄峰的心脏。”墨渊的影子突然剧烈晃动，铁链的撞击声从崖底传来，“聚魂鼎的残片……在我左胸的伤疤里……”</p>

    话音未落，崖顶传来韩烈的怒喝：“沈清辞！把冰魄珠交出来！”数十道剑光穿透灰雾，像淬了毒的蛇，直逼她的后心。</p>

    沈清辞转身时，冰魄珠恰好落在掌心。她突然想起玄夜说的“以寒克寒”，猛地将珠子按向最近的一道剑光——只听“滋啦”一声，剑光撞上冰魄珠的寒气，瞬间凝结成冰，碎成齑粉。</p>

    “这珠子……”韩烈的瞳孔骤缩，他分明记得宗门记载里，冰魄珠只能用来封印，从不能伤敌。</p>

    “三百年前你们就弄错了。”沈清辞的声音在崖壁间回荡，圆牌在她手中开始发烫，“青冥是鼎不是剑，冰魄珠也不是封印法器，是聚魂鼎的核心！”</p>

    圆牌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从里面掉出半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墨渊的字迹：“无妄峰下有聚灵阵，以雏菊为引，冰魄为心，离火为薪，可重铸聚魂鼎。”纸的边缘粘着片干枯的雏菊花瓣，正是沈清辞药圃里常见的那种。</p>

    韩烈的剑已经刺到眼前。沈清辞侧身避开，同时将离火草的粉末撒向空中，冰魄珠的寒气遇上灼热的药粉，竟在半空炸开一片白雾，雾气中浮现出无数虚影——是三百年前死在无妄峰的守谱人，他们的魂魄被聚魂鼎的气息唤醒，正举着残破的兵器，怒视着玄天宗的修士。</p>

    “是他们的怨灵！”有修士尖叫起来，手中的剑哐当落地。这些怨灵的眉心都有一点朱砂，和沈清辞药圃里雏菊的花心一模一样。</p>

    墨渊的影子在蓝光中渐渐凝实。他左胸的白袍裂开，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伤疤里嵌着块青铜碎片，正是聚魂鼎缺失的最后一块。“清辞，用圆牌扣住碎片……快！”</p>

    沈清辞扑向崖底时，韩烈的剑擦着她的耳际飞过，削断了几缕发丝。她抓住墨渊的手腕，圆牌在接触到伤疤的瞬间，突然发出金红色的光芒，青铜碎片像被磁石吸住，“咔嗒”一声嵌进圆牌中央的凹槽。</p>

    聚魂鼎成了。</p>

    鼎身的雏菊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顺着崖壁蔓延开去，灰雾中瞬间绽放出成片的白色雏菊，花瓣上的露珠在蓝光中滚动，倒映着三百年前的画面：墨渊抱着受伤的玄夜冲出火场，络腮胡长老将剑谱塞进雏菊花丛，还有个戴青铜眼罩的老者，正用拐杖在地上画着聚灵阵的图案……</p>

    “鬼手前辈……”沈清辞的眼眶热了，原来老者不是在帮他们，是在完成三百年前的约定。</p>

    聚魂鼎突然腾空而起，在崖顶旋转成一道光柱。韩烈带来的修士被光柱扫过，玄衣上的“天”字纷纷剥落，露出里面藏着的雏菊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