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p>

    坠落的风突然被什么东西劈开。</p>

    我预想中的剧痛没等来，反倒撞进一片带着松烟墨香的怀抱。</p>

    皇兄轩意的月白锦袍扫过我的脸颊，他臂弯里的力道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声音却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p>

    “皇兄……”我张了张嘴，血沫堵住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p>

    他怀里的玉佩硌得人发疼，却抵不过我浑身的寒意，尤其是那两只断手，垂在半空晃了晃，碎骨像是要从皮肉里钻出来。</p>

    轩意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低头时我才看见，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肩胛，箭尾的白翎还在微微颤动。</p>

    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抱着我转身就往城楼内侧跑，月白衣袍扫过箭杆，带起一串血珠洇成红梅。</p>

    “东宫卫！护长公主！”他的怒吼震得城砖都在颤，卫队长带着人扑过来时，我看见轩意后颈的青筋暴起，“传我令，镇北将军谋逆，拿下者赏黄金百两！”</p>

    厮杀声在耳边炸开时，我被他塞进一顶青呢小轿。</p>

    轿帘落下的瞬间，我看见镇北将军举着刀冲过来，他身后的乱兵踩着昭萱的尸体，手里挥舞着那枚虎符。</p>

    而刑台上的林硕，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正疯了似的往这边跑，嘴里喊着“长公主不能走。”</p>

    “忍着点。”轩意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他正用牙齿撕扯自己的衣袍，要给我包扎断手。</p>

    血腥味混着松烟墨香涌进鼻腔。</p>

    “为什么……”我终于挤出几个字，断手被他按住时，疼得眼前发黑，“你怎么会来？”</p>

    他的动作顿了顿，指腹擦过我脸上的血污，那处皮肤突然传来灼痛，他的指尖在抖。</p>

    “昨儿夜里梦见你了。”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梦见你蹲在太医院门口哭，说手断了，林砚不给你上药。”</p>

    轿子猛地一沉，像是碾过了什么重物。</p>

    轩意突然将我按进怀里，头顶传来“笃笃”的声响，是箭矢钉在轿顶上。</p>

    他腰间的玉佩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却没力气去捡。</p>

    我攥紧了他的衣袍，指缝里渗进他的血。</p>

    原来我以为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总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把我的碎梦拼了又拼。</p>

    轿子突然停了。</p>

    轩意掀开轿帘，外面是太医院的青石板路，药童们举着灯笼站在廊下，看见我们时吓得手里的药箱都掉了。</p>

    院判抱着药箱跑过来，看见我那只断手，脸色瞬间白了，“太子殿下，长公主的手……怕是……”</p>

    “治不好，你这太医院就别开了。”轩意打断他的话，声音冷得像冰。</p>

    他肩胛的箭伤还在流血，浸透了月白锦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像条不会愈合的伤口。</p>

    麻药灌进喉咙时，我看见轩意站在药炉边。</p>

    他正用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往炉子里添炭，火苗舔着他的指尖，他却浑然不觉。</p>

    药童想上前帮忙，被他挥手斥退了，只有那枚落在地上的裂玉，被他捡起来，摩挲得指节发白。</p>

    “林砚那小子……”他对着跳动的火苗低语，声音轻得只有我能听见，“上一世欠你的，三哥替他还。这一世欠你的，我让他林家满门陪葬。”</p>

    意识沉下去的时候，断手处传来一阵奇异的暖意。</p>

    我知道那是药汁在渗进骨头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