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月脸上闪过恨意，忽然松手。</p>

    再睁眼，就是高高抬起的马蹄。</p>

    「住手！」</p>

    努尔冲过来把我压在身下。</p>

    关键时刻，伊月调转了马头。</p>

    「努尔哥哥，你没事吧？」</p>

    她跳下马，哭得梨花带雨，「我只是……想给你报仇。」</p>

    「你装什么装！我控制了力度，只会伤到你的腿，你捂什么肚子！」</p>

    努尔表情一滞，收回了手。</p>

    没有他的搀扶，我重重跌在地上。</p>

    疼痛让我失了理智，颤抖着伸手拽住努尔衣角，「疼……努尔，我好疼……」</p>

    有一瞬间，我好像告诉他真相。</p>

    告诉他我离开的真正原因，求他在我仅剩的时间里陪陪我。</p>

    可男人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p>

    「苏苓，伊月在草原长大，性子直来直去和你们外乡人不一样。」</p>

    「你别用这样肮脏的手段对付她。」</p>

    他走得很坚定，只要回一次头，他就能看到我大口吐血的模样。</p>

    可他没有，努尔真的把我丢下了。</p>

    ……</p>

    我本以为挺不过今晚，睁眼时还有些恍惚。</p>

    穿着复杂衣服的老人端着药递过来，见我毫不犹豫地喝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p>

    她低哑着嗓子，说了许多我听不懂的话。</p>

    努尔曾经告诉我，村落南面有个巫医，可以和鬼神交流。</p>

    想必就是她把我拖了回来。</p>

    我道过谢，刚想离开，就被老人拉住。</p>

    她的汉语有些蹩脚，「他的死，和你没关系。」</p>

    「什么？老人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p>

    脑海里闪过伊月告诉我库里大叔死因时的表情。</p>

    不像心痛，倒像极了解气。</p>

    我还想问些什么，可老人只是笑着点头。</p>

    毡房外雨势不减，我咬了咬牙，顶着外套冲向努尔的家。</p>

    可到了门口，我却犹豫了。</p>

    我该怎么说？</p>

    你父亲的死可能和伊月有关，他会相信吗？</p>

    「那天我就说过，你不愿意嫁给我赎罪，就滚出草原，不要让我再见到你。」</p>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他神色复杂，看到我身前的血渍愣了几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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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抿了抿唇，「努尔，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的死可能另有隐情。」</p>

    「第一个发现阿爸离开的是伊月，你怀疑她害死我爸？」</p>

    努尔嗤笑一声，「苏苓，你把所有人都想得和自己一样坏吗？」</p>

    氛围冷滞，我在雨里和他对视。</p>

    许久，男人红了眼。</p>

    「苏苓，你心真狠，你明知道的。」</p>

    我眨了眨眼，还好今天下雨，看不见眼泪。</p>

    我当然知道，知道他心里还有我，知道他愿意和我重新开始。</p>

    可我不能。</p>

    我们之间隔着他父亲的命。</p>

    我的归宿，是赎罪后，安静地死在某个角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