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咽下满腹疑问，摸出荷包唤小二结账。</p>

    走出揽月阁时，暮春的风裹着柳絮扑面而来。林宛将帷帽的轻纱又拢紧几分，生怕被人瞧见自己发烫的面颊。</p>

    青竹跟在身后小声嘀咕：“横香书肆…听着就不像卖玉的地方……”</p>

    转过三条长街，巷子深处果然立着家不起眼的书肆。</p>

    褪色的青布招子上“横香”二字已经模糊，门前的石阶缝里钻出几丛野兰，倒显出几分清雅。</p>

    林宛在门前踌躇片刻，紧了紧帷帽，又确认面纱将下巴遮得严严实实。</p>

    这般打扮走在街上，活像两个刚打劫完布庄的飞贼。</p>

    青竹扯了扯自己同样捂得密不透风的领口，细声抱怨：“小姐，咱们这模样哪像是买玉的？倒像是……”她突然瞪圆了眼睛，压低嗓音：“偷玉的。”</p>

    “别乱说。”林宛臊的慌，自己也觉得这行径着实荒唐。</p>

    方才那翻窗贼说“捂严实些”时眼底闪过的促狭，如今想来分明是存心戏弄。她咬了咬唇，对青竹道：“你在外头等着。”</p>

    推门时铜铃轻轻晃动，扑面而来是脂粉与沉檀混着的幽香。</p>

    柜台后坐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女子，一袭绛紫罗衫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半边雪白的肩头。</p>

    她正执玉杵捣弄些什么，鸦羽般的鬓发间斜插一支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荡。</p>

    见林宛裹得粽子似的进来，女子将玉杵“啪”地一声搁在桌上，丹凤眼一挑：“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青天白日的做贼呢？”嗓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像只刚睡醒的猫儿。</p>

    林宛被这直白的话刺得面红耳赤，好在有面纱遮掩。她正欲开口，却见那女子突然倾身向前，染着蔻丹的指尖直直撩开她帷帽轻纱。</p>

    “生的这般俏丽，遮着多可惜。”女子红唇微勾，斜倚在紫檀柜台前，绛纱衣襟随着动作滑下半寸，露出锁骨处一朵艳丽的刺青芍药。</p>

    “说吧，来我这处有何事？”</p>

    林宛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帷帽上的珠串哗啦作响：“掌柜的别误会……”她声音越来越小，“我…我是来寻寒玉的……”</p>

    “寒玉？”女子眉梢高高挑起，丹凤眼里闪过一丝诧异。</p>

    她凑近林宛耳畔，带着麝香的气息拂过面纱：“瞧这小小年纪，竟也来买寒玉？”语气里满是玩味。</p>

    林宛困惑地眨眨眼，水眸里满是澄澈，“寒玉的买卖还要挑年龄吗？”</p>

    女子轻笑一声，却不作答，转身从多宝格取出一方锦盒。盒盖掀开时寒气扑面，里头垫着的冰蚕丝上整齐排列着各式玉器。</p>

    “要什么尺寸？”</p>

    林宛想起那人临行前说的话，硬着头皮道：“最…最大的……”</p>

    “啪”的一声，女子合上锦盒，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有魄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