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媛的眼泪终于决堤。她冲过去，拳头砸在他胸口：“你为什么不回信！我以为你忘了我！”</p>

    宏远任由她捶打，等她打累了，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信：“我写了二十八封。母亲扣下了二十六封，只有两封通过张叔送到。”</p>

    小媛看着那些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哭得更凶了。</p>

    宏远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给你的。”</p>

    小媛翻开，发现是全新的《自然观察日记》，里面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还夹着各种植物标本。最让她心跳加速的是，每隔几页就会有一张小小的速写——全是她。</p>

    她蹲在溪边看书的侧脸，她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时发亮的眼睛，她生气时皱鼻子的样子……</p>

    “省城没有萤火虫，”宏远的声音有些哑，“所以我只能画你。”</p>

    4</p>

    他们坐在草地上，肩并肩，看萤火虫在四周飞舞。</p>

    小媛听宏远讲省城的生活——严厉的家教，陌生的同学，还有那个总是监视他信件的中年女管家。</p>

    “她连我的课本都要检查。”宏远苦笑，“所以我只能让张叔把信夹在药材里带给刘志。”</p>

    “刘志……”小媛犹豫了一下，“他为什么帮我们？”</p>

    宏远沉默片刻：“我答应帮他弄到县重点中学的推荐信。”</p>

    小媛心头一震。原来如此。刘志一直想去县里读书，但他成绩不够。</p>

    “不过，”宏远突然笑了，“我猜他现在是真心帮忙。上次他写信告诉我，他把你弄丢的那封信用胶水拼好了。”</p>

    小媛想起那张被水泡过的信，心里涌起一阵暖流。</p>

    夜渐深，萤火虫的光越来越亮。宏远突然说：“我有个计划。”</p>

    “什么计划？”</p>

    “高考。”他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我会考回县一中，然后……”</p>

    “然后什么？”</p>

    宏远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对银质耳钉，做成小小的萤火虫形状。</p>

    “母亲不许我谈恋爱。”他轻声说，“但没人能禁止我等你。”</p>

    小媛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还没有耳洞，但她紧紧攥着那对耳钉，像攥着一个承诺。</p>

    5</p>

    分别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p>

    宏远必须在天亮前赶回省城，否则他的失踪会被发现。小媛送他到山口，两人在晨雾中久久对视。</p>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问。</p>

    宏远轻轻拥抱她：“高考结束那天，我会在县一中门口等你。”</p>

    他转身离去时，小媛突然喊道：“我会考上县一中的！一定！”</p>

    宏远回头，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我知道。”</p>

    小媛站在山路上，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她不知道的是，就在百米外的树丛里，一个黑影正举着相机，无声地按下快门。</p>

    （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