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是奉承得那么开心？</p>

    我给女人擦洗，上药。</p>

    碧云回房中拿了软和的铺盖。</p>

    女人一见她回来，就激动地咿呜起来。</p>

    碧云温柔地同她对答。</p>

    见我好奇，她叹口气，告诉我：「这女人可怜，和丈夫怄气，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路上被人绑了，儿女随手丢在路边。那么小，她担心被狼吃了。我说自己会卜卦，算得这两个孩子还在世上，命中注定可以团圆。」</p>

    之后几天，女人常在夜里啼哭，醒来就愣愣地缩在床头，断续地哼哀伤的谣曲。</p>

    一定是哄孩子的歌。</p>

    我在对过的床上，听得很心酸。</p>

    半月后，狸娘正式在客人跟前亮相。</p>

    春姨照例放出风声，引人竞价。</p>

    曾欺辱「秋娘过碧云的那个肥壮男人，一时性起进了楼，正赶上了。</p>

    他摩挲着脸，笑了笑。</p>

    两百两，狸娘今夜归他了。</p>

    碧云和春姨吵了一番，没拦住。</p>

    狸娘驯服地跟着男人进了房。</p>

    碧云握着我的手，手心涔涔冷汗。</p>

    玉娇儿要唱一支曲子，乐工们拉响了丝弦，吹响了笙箫，纷纷扰扰，盖住一切声响。</p>

    曲子唱完，楼上并无异动，碧云这才呼出一口气，松开我的手。</p>

    第二天，日上三竿，客人还不起身。</p>

    春姨赔着笑去叩门，无人应声，推门进去，悄静的房中帐帘低垂。</p>

    她掀开一看，男人瞪着牛一样的眼睛，心窝插着一把匕首。</p>

    那匕首镶金戴宝，曾用来折辱碧云。</p>

    如今断送了他自己的性命。</p>

    狸娘窝在床尾，也像死了一般。</p>

    春娘嚷着出了房门，叫人报官，又收拾出许多银子打点。</p>

    她恨得要死，把碧云劈头骂了一通。</p>

    玉娇儿嚷嚷着晦气，坐着马车，带着行李，去客人家里住。</p>

    乱了几天，碧云托人喊我过去，却不让我进房门。</p>

    她远远地，对我讲：「秋娘，我给卢伯邈写了信，你尽快跟他走。」</p>

    我捶着门，问她怎么回事，明明还要我陪她一年的。</p>

    她不再答应。</p>

    春姨走到门边，冷冷地道：「是我们运气，狸娘在牢里死了，没法攀咬旁人。案子结了。</p>

    「碧云你别给我乔模乔样地装病，起来，把这些天花出去的银子挣回来。」</p>

    她喊来龟公，撞开房门。</p>

    碧云眼睛望着我，虚弱地挥手，示意我后退。</p>

    我隐隐明白了，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在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