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窄巷口缓缓停下，街头巷尾都是嘈杂的吵闹声。</p>

    房屋建的太密，几乎常年透不到阳光，尤其这样的梅雨季节，住在低层潮湿的厉害，家具餐具发霉，衣服好几天也干不了。</p>

    应樱对这一切早已习惯，推门下车：“你回去吧。”</p>

    程遇舟道：“不急，陪你去看看伯母。”</p>

    最狼狈的那次被他见过，满屋子都是血，应樱抱着气息奄奄的邱意浓披头散发，状如女鬼。</p>

    是程遇舟背着她母亲去医院抢救；</p>

    是他，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她肩温柔哄她：别怕，我在；</p>

    也是他，托关系给她找了电视台的实习工作。</p>

    当然，</p>

    也是因为这些，她才答应了程遇舟的追求。</p>

    “那走吧。”</p>

    应樱没有在他面前要遮掩的想法，主动牵起他的手，大大方方朝楼下一间年久失修的士多店走去。</p>

    士多店老板娘是位六十多的阿嫲，穿着朴素，常年未经保养的皮肤蜡黄干枯，脚下一双夹指凉拖，单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家里房子拆迁了三套，子女均已出国，是个名副其实的富老太太。</p>

    “靓女，落班啦？”</p>

    阿嫲不怎么会讲普通话，应樱在这住了几年，日日熏陶，早已耳熟能详。</p>

    “嗯，下班了。李奶奶，我妈今天怎么样？”</p>

    “好着呢，能吃能喝，活也干了不少，”</p>

    阿嫲压低声音凑到应樱耳后，小声说，</p>

    “她在这待着比在楼上关着好，店里的人来来往往不断，有时她还能聊上几句，人也活泼了。”</p>

    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程遇舟，笑得满脸褶皱：</p>

    “尤其现在看到你找了个这么好的男朋友，你妈别提多开心了。喺唔喺啊，靓仔！”</p>

    程遇舟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握紧应樱的手：“阿嬷你就别笑话我了。”</p>

    说话间，邱意浓从里间出来，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妇人，她们手里拿着从工厂接到的零碎单子，看到程遇舟，跟着玩笑道：</p>

    “嗳，怎么是取笑呢，村里家家户户都知道你是大老板，又帅又体贴，小应真是好福气。”</p>

    邱意浓脸色苍白的厉害，但骨相很美，一身普普通通的衣裳在她身上也能穿出别致一格的风韵，她喊了句：“小程来了。”</p>

    应樱走过去抱了抱她：“妈你累不累？”</p>

    “不累，干点活还能赚钱帮你补贴家用，心里踏实。”</p>

    邱意浓状态确实比之前好了些，上周应樱带她去医院复查，医生也证实病情在好转。</p>

    应樱放心不少，转身同屋内的人打招呼：“李奶奶，各位阿姨，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先上楼了，明天见。”</p>

    “嗐，邻里邻居的，这点小事客气啥。”</p>

    “下午刚包的云吞，你们拿点上去吃啊。”阿嫲打开冰箱。</p>

    “不用啦，谢谢奶奶。”</p>

    应樱挽着邱意浓从店里出来，应母回头问程遇舟：“小程要不要上去坐坐？”</p>

    程遇舟想起那间逼仄拥挤的房间，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没勇气再踏进去第二次，临阵变挂：</p>

    “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下回再来陪您。”</p>

    “那你路上开车小心。”</p>

    应樱没挽留，和邱意浓上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