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远行人
书举。我家本在鲁卫城江口镇,祖辈做些小买卖。奈何我天生不是做买卖的料,这些年亏得所剩无几,加上去年发妻重病,我变卖家财也无济于事。药石罔效,今年年初她便撒手人寰了,留我父子二人彷徨。我不愿再留在江口那伤地,又听闻阳雨书院是天下第一书院,便想着将书举送至阳雨,而我则凭着一身武艺去漠口谋个差事,也好我父子二人糊口饭吃。
说罢,他望向小书举,小书举起身行礼:谢谢伯伯。
武山寒点了点头:是个好路子。可阳雨书院却不是想进就进的,你之前可有打听
张渡闻言沉默,显然,他是知道的。武山寒见状,心中已有喜意:不瞒你说,我便是阳雨人,也能送这孩子进阳雨书院读书去。
张渡眼前一亮:不知要如何做
武山寒掏出玉佩,起身走近后递给张渡:你拿着这玉佩,到了阳雨书院,给任意一位先生看一眼,自然有人带这孩子进书院。之后这玉你带去漠口,递给兵廷大帅谢云,你在兵廷也会有个靠山。张渡连忙接过玉佩。玉佩温润细腻,上面一个武字,再无其他花哨纹理。张渡一见武字,立刻明白了眼前人是谁,连忙抱拳:原来是武家人,不知您是……
武山寒。
张渡闻言,诧异之余,有些犹豫,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武家是北方的土皇帝,身为北方人,张渡自然是知道武家名号的。尤其是这个武山寒更是出名,据说他二十岁时就已经将武家事务接的七七八八,是武家名副其实的少家主。
我知你心里所想:武家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的确,我今日帮你,也并非发善心。我大儿子武伯安如今就在兵廷,他一直不愿有太多暗卫跟随。可当父亲的,哪有能放得下儿子的。你到了兵廷,等遇到他了,若能照顾一二,武某便已感激不尽了。武山寒故意说到儿子,自然也是希望张渡能多考虑考虑一旁的小书举进学院的事。
张渡心中忐忑,世人都知道北边是谁的地盘,尤其是阳雨书院,现在名义上的院长,正是这武山寒。今日,若不接下这玉,拒绝武家之后自己在兵廷会有什么结果先不谈,只说书举,就再难有机会进阳雨书院。可若是接了,那自己这一穷二白的,能用来还这份人情的,恐怕只有……
正在张渡踌躇之际,一旁的张书举恰好用那双小鞋踢着小石子,小声嘟囔着:爹啊,鞋快要破了,要光脚了。
张渡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臭小子是在点我呢!是啊,光脚不怕穿鞋的,自己和儿子现在就是烂命两条,去漠口本来就是卖命去的,怎么如今还惜命了
想到这里,张渡收好玉佩,再一抱拳,恭敬道:张渡谢过少家主!
武山寒摆摆手:不必不必,朋友相称就好,张老弟何必这般。
张渡是个直爽人,便试探着,轻叫一声:老哥
武山寒见张渡很是实在,笑得更加开心:来来来,老弟,咱们坐一桌来!
二人相谈甚欢。车夫看着武山寒的模样,心中满是感慨。四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跟了武家,后来又被安排到了少家主身边。这看似的朋友,时间长了,便是生死的契,远胜所谓的主仆。
其实张渡凭着自己的武道根底,在鲁卫随便找个世家谋个生路也不难,但是他不想带着小书举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他的尊严不准他为奴为仆。去兵廷再危险再吃苦,终究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之所以他不抗拒武山寒,是因为武山寒一开始就很尊重他,需要做的事也不过是在兵廷做事的同时帮武山寒照看一下儿子。
当然,张书举年纪还小,还不懂男人的尊严为何物,他只是觉得武山寒给了父子俩一条很好的生路。
张渡和张书举喝了些茶水歇了脚,又在水壶中加了水,便先行出发。武山寒则和车夫要多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