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飘荡在摄政王府正殿。</p>
冰冷,空旷。</p>
燕朔风,独自一人,跌坐在地上。</p>
他看起来,精疲力竭。</p>
多久了,他没合过眼,没好好休息?</p>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物。</p>
我心一颤,猛地飘近。</p>
是血珀。</p>
北疆特有的血珀,红得像凝固的血。</p>
红绳曾穿过狼牙的孔洞,系着那颗血珀。</p>
狼牙是他送我的,血珀是我寻来送他的。</p>
在北疆,他亲手猎了头狼王,得意地将狼牙送给我做定情物。</p>
我打趣他,说定情信物不可轻易示人。</p>
他便日日将狼牙贴身带着。直到我寻到这颗血珀。</p>
他摩挲着血珀,眼神温柔,又转为迷茫。</p>
仿佛我还在他身边。</p>
我就在这里啊……</p>
我飘过去,想抱抱他。</p>
可我的身体,穿过了他的身体。</p>
我,碰不到他了。</p>
他的目光,突然一凝,落在了那盏灯笼上。</p>
纪昀送来的,人皮灯笼。</p>
他起身,走过去,拿起灯笼,细细端详。</p>
“这……这触感……”他呢喃,手指轻轻摩挲。</p>
突然,殿外一阵喧哗。</p>
混乱中,灯笼被碰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p>
灯笼滚了几圈,停在燕朔风脚边。</p>
借着摇曳的灯光,他看到,灯笼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p>
“这道疤……”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p>
是啊,你当然记得。</p>
那年,狼群围攻。为了救你,我被狼王咬住肩膀,生生扯下一块血肉。</p>
你抱着我,心疼地落泪,发誓再也不让我受伤。</p>
你说,这道疤,是你欠我的,要用一生来偿还。</p>
他的手指,沿着疤痕,慢慢移动。</p>
他发现了,疤痕旁边,那些细小、焦黑的痕迹。</p>
那是纪昀的“杰作”。</p>
他用烧红的烙铁,在我伤口旁,烙上他的名字——“纪昀”。</p>
“昀”字扭曲,丑陋,像一条毒蛇。</p>
我尖叫,挣扎,却被他死死按住。</p>
“怀溪,这是我的印记。你逃不掉的。”他笑着,欣赏我的痛苦。</p>
我只能用指甲,一点点,抠烂那些焦黑的皮肉……</p>
燕朔风的手指,在颤抖。</p>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痕迹。</p>
他厌恶地皱眉。</p>
“将军!将军!”</p>
徐骞,燕朔风的师弟,凌霜华的师兄。</p>
他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p>
“那阉人不肯说出陆怀溪的下落!他说……只有您亲自去见他,他才肯说!”</p>
燕朔风猛地丢开灯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p>
那被他厌恶的灯笼,被他随手丢开。</p>
地牢里,阴冷,潮湿。</p>
血腥味,令人作呕。</p>
纪昀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p>
可他,还在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