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转着。

    十一点五十。

    周栀连最后十分钟也不肯留给我。

    2

    时针转动，转过了十二点，我的生日也结束了。

    我却丝毫没有困意。

    躺在沙发上，盯着水晶吊灯发呆。

    不知为什么，我想到了以前。

    十五年前，我十岁，第一次遇到了周栀。

    我爸是个赌鬼和酒鬼，妈妈在我五岁那年丢下我离开了这个深渊。

    我依稀记得，她走的那天给我做了一碗加荷包蛋的面条。

    她笑着流泪，看着我将面条吃得干干净净，才将我抱在怀里，小书，是妈妈没用，妈妈对不起你……

    小书……别怪妈妈……

    说完以后，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耗子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我没哭，也没喊。

    年幼的我似乎已经知道，妈妈的离开会是她的新生。

    毕竟，输了钱喝醉酒的爸爸打起人来实在是太疼了，妈妈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就连走的那一刻，嘴角的淤青也没有消散。

    只是妈妈离开了，爸爸就把所有怨恨发泄到自己身上。

    他好赌，却十赌九输。

    每次输了钱，他就去喝酒，喝醉以后，带给我的就是数不清的抽打。

    有时是甩巴掌，有时是用皮带抽，有时是扫把的棍子……

    你这个灾星！叫什么陆北书！都是你妈给你取的这个晦气的名字，书书书的，老子的好运都被你输完了！

    小畜生！你妈也不是好东西！自己死得干脆，偏偏把你这个累赘给老子留下！

    老子告诉你，你就是个累赘！所有人都不想要你，没人爱你！

    他骂了很多，我都已经听得麻木。

    唯独这一句，没有人爱你，如同晴天霹雳，深深地落进了我的心里。

    好像的确如此。

    我这一生，从未被人坚定的爱过。

    我的爸爸不爱我，我的妈妈也不够爱我……

    孤零零的，陪着我的永远只有我的影子。

    小镇不大，我家里的事基本都能知道一二。

    所以在学校里，同学疏远我，嘲笑我。

    他们说我有一个赌鬼爸爸，还有一个吃耗子药自杀了的妈妈，说我是个没人喜欢的小灾星。

    有时候，他们会成群结队地欺负我，在我的凳子上倒水，给我的抽屉里放死老鼠……

    只有新转学来的周栀，会严厉地制止他们的行为，会用带着香味的纸巾给我擦水，会忍着惊恐帮我把死老鼠丢进垃圾桶。

    她会在别人骂我累赘灾星的时候，勇敢地挡在我的面前，然后温声细语地告诉我。

    陆北书，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你不是灾星你也不是累赘，这个世界很美好，你的存在也是美好的一部分。

    后来……

    我凭借自己努力和学校的助学贷款，成功读完了高中和大学。

    周栀没能和我读同一个大学，却和我在同一个城市。

    我在埋头苦读的时候，她恋爱了。

    江序，周栀学校的风云人物，会唱歌会弹吉他，性格开朗又大方，惹得许多女生芳心暗许。

    周栀就是其中一个。

    她总是跟我说，北书，江序今天对着我笑了……

    北书，江序今天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课……

    北书，我觉得江序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北书，我和江序在一起了……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爱得轰轰烈烈。

    只是好景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