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满意极了

    他满意极了，说我出淤泥而不染。

    我蜷在床上，累得一动不想动，很快睡着。

    我梦见小时候——

    晦暗的天空，狭仄的弄堂。

    洗完的衣服挂在弄堂里随风飘舞，毫无隐私可言，污水在青石板上胡乱流淌。

    我蹲在街沿上，捂着耳朵，背后是我家。

    我爸外面有人，我妈日常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口一个杂种狐狸精，叫我爸去死。

    随即是锅碗瓢盆砸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很饿。

    我还没做作业，可我不想进屋。

    我妈总认为，她婚姻的不幸，是因为生了个女儿，而我爸想要个儿子，所以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

    刘丽——

    一只手出现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是谭辉，他现在和我一样大，也是小孩子。

    我们这条街，就他们家和我们家最乌烟瘴气，他们家更严重些，他爸家暴，一喝酒就打他妈和他。

    我们跑吧！他说。

    我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到他的手上。

    我们沿着弄堂，一直跑，一直跑......

    跑过学校，跑过医院，跑过铁轨，跑过春夏秋冬......

    最后停在城市巨大的钟楼下。

    我转身看着他，他身长玉立，我也已长大。

    手上好像黏糊糊的，低头看见他手上全是鲜血，滴滴答答淌个不停......

    我害怕极了，惊恐抬头。

    他脸上也是血，像是喷溅上去的。

    再紧接着，我发现我胸口破了个大洞，血液喷薄而出。

    我开始尖叫......

    歇斯底里。

    梦到这里就醒了！

    我睁开眼睛，入眼依旧是酒店豪华的内饰，窗帘挡住了城市的霓虹，身侧男人睡眠正酣。

    我的背脊全是汗，睡眠全无。

    于是轻脚轻手揭开被子，赤脚走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抽烟。

    为什么会梦到小时候

    从我离开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

    除了最初那一年，我经常做噩梦，后来就很少梦到了。

    我想，也许是今天晚上遇见了谭辉。

    是的，曾峰的狗头军师，就是我的发小谭辉。

    他比我更早离开家乡，他杀了人。

    他趁他父亲睡觉的时候，把一柄尖刀插入他父亲胸膛。

    那时，他13岁。

    我记得警察在他们家进进出出，记得满地鲜血......

    后来，他和他妈再没回来过。

    9

    第二天，我辞了酒吧工作。

    曾峰这种好面子的人，根本不可能任由女朋友在酒吧上班。

    他本来给了我8万零花钱，看我痛痛快快辞职，一高兴又给我转了5万，说是补贴我的工作收入。

    我一下开心起来，在他脸颊亲了两口。

    太好了！我要存起来！存个三年定期。我喜滋滋地看着手机余额，第一次这么有钱。

    他捏着我的鼻子，说我是小财迷。

    我哼哼了两声，搂着他的脖子：人民币谁不喜欢啊你要以后遇到说不喜欢钱的人，那一定是装的！

    我们在酒店住了一周。

    一周后，我从小出租屋搬出来，搬到他给我租的大平层。

    他说，这里更有家的感觉，偶尔可以自己做个菜。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想吃我做的菜。

    于是，我好好练了几道拿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