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往皆是大儒,爷开蒙的时候,都是帝师授课,六艺乃必修课业,学不好还要打板子的,爷每回考核都是甲。”
香兰撇撇嘴,林锦楼道:“你不信是不是?过一会儿你坐好了,爷画幅美人给你瞧瞧。”顿了顿又道:“我听四妹妹说,今儿个谭氏又说话给你没脸,四表妹也暗地里损你,下回你甭那么老实,谁欺负你了,你就直接还回去,我记着你着小嘴儿挺厉害的,气爷那会儿跟刀子似的,这么沾别人就哑巴了?”说着给香兰又加了一筷子菜,道:“这些天你又开始诵佛经了,虔诚是好的,可也别把自己弄得跟行将就木的老太太似的,你怎么爱读那玩意儿?”
香兰看看林锦楼,心说你这家伙一身贪嗔痴慢疑,才是该好好读一读佛经的,她不敢明说,便道:“佛经当中自有大智慧,大爷也该读一读的。”
“爷哪有功夫看这个。”
香兰道:“人生有无穷尽的烦恼和求不得之苦,生老病死谁都不能逃脱,想要紧紧抓住的银子、权力、地位、情爱,有时候想想不过是一场无常的梦。前生你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主子,兴许来生就是被人呼来唤去的奴婢;前生恩爱的夫妻,今生也有可能形同陌路。有时候我在想生死多远,其实不过是呼吸之间。善恶多远,不过一念之间。古今多远,也不过就是笑谈之间。有时候苦苦挣扎放不下的,为之生死纠结痛苦的,其实也只有一个念头而已,但是开悟放下,确实是太难了。所以才要去读佛经,去参当中的大智慧,人心便清净了,人世间再不如意的事,也能坦然相对。”
林锦楼看着她,想起下午她侃侃而谈,不自觉便光彩照人的模样,心里头好像满满的塞了个汤婆子,又暖又热,还有种极不自在的滋味,难以名状。
而此时华灯初上,香兰的脸儿笼在一片柔和的烛光中,她并不去瞧他,双眼只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眼神迷离,仿佛真个儿瞧见了那虚无缥缈的前世。这样的香兰林锦楼从未瞧过,他见过她倔强、大哭、沉默、微笑,却从未见过她神色伤感,言语沧桑,他从未见她这样脆弱。
他想伸手将香兰揽怀里拍拍她的背,却不知为何,他心里仿佛揣了个将要破土而出的种子,竟一动也不能动。
第272章
近远(二)
林锦楼生于权贵豪奢之家,三岁时就由老太爷领着出入书房,听往来大臣、清客幕僚议事,深谙官场之道,长大后又上沙场出生入死,见惯了人世间争权夺利、悲欢离合,直至今日呼风唤雨盘踞一方,几乎随心所欲,权力、财富、地位,女人,哪一样都唾手可得。他对女人向来不屑一顾,不管绝色佳人也好,矜持才女也罢,只要瞧他他相貌英俊,手握重权,骨头就先酥了一半,纵有那自恃清高的,他大笔银子砸下去,再哄几句甜言蜜语,多冷的冰山也都变成三月的春波。
他知道姜曦云是家中为他看好的媳妇儿,这女孩儿家世不俗,生得极美,嘴甜讨喜,听说极孝敬她祖母,还时常给父母、兄弟姊妹们做针线,是个性子淳厚的,想来日后不会后宅生事,拈酸吃醋,故而他心里还是满意。不过,他瞧得出,那姜曦云瞧着淳厚老实,实则藏了一百个心眼子,察言观色,举一想三,看似事事吃亏,实则占尽好处便宜。就如今日谭露华因送福建特产之事不悦,看似是谭露华无理取闹,姜曦云虽说未送许多福建特产,但送了一方上好的砚和两锭子药材,反比福建特产还要贵重,可往深里想一层,姜曦云并非爱好书画之人,那砚台放在她那里也是落灰,她也并未有身体不足之症,药材与她而言也并非常用之物——况放久了也容易散了药性,倒不如算两样礼添给谭露华,既成全了面子,也堵了旁人的嘴,又将想讨好的人讨好了,正是一箭三雕。在分辩时,更是时而犀利,时而委屈,看似步步退让,实则咄咄逼人,让姜丹云和谭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