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会羞愧,真的。
49.
季知微提着酒坛子来找我时,我正埋头整理堆积如山的卷宗。
从刘禄查到了户部尚书,又从户部尚书查到了刑部郎中,更不用说牵扯到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青楼老鸨也招供了作案的线路,季知微派了亲信去各地调查,这几天纷纷发了信函回来。
季知微看到时愣了愣:「这么多?」
「是啊。」我转了转手腕,「还有些对不上的,我已经抄下来了,明日再去去刑部走一趟。」
「明日就算了吧。」季知微在我对面坐下,动手帮我把散落的状纸捡起来,「你恐怕是忙晕了,明日是登基大典,哪有空去刑部。」
还真是忙晕了。
先帝驾崩,季国公摄政,没了前男友之后我也有了不少实权。我没办法,只好先硬着头皮顶上,不会的只好从头学。
我笑着摇摇头:「我怎么把这事忘了,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刑部,免得被登基大典耽误了。」
季知微按下我的肩膀:「急什么?且不说大致已经审完了,剩下的零零碎碎的事,犯人关在大牢里还能跑了不成?」
他抬手倒上酒:「今日都是礼部的人在忙,难得没你我什么事,陪我喝两杯吧。」
我看着他一身尊贵的官服,忽然想起来:「对了,我还没见过新帝。」
季知微笑笑:「一岁大的小儿,有什么好见的。」
「那么小?会走路吗?怎么登基啊?」
到时候那么多人,搞不好再给孩子吓哭了。
吓哭了还是小事,要是在龙椅上撒个尿——
「随他。」季知微满不在乎,「反正都心知肚明,走个过场罢了,谁还在乎形式走得好不好。」
我看着对面的人,是啊,走个过场罢了,真正手握重兵的掌权人正在我对面坐着。
「季知微,你到底为什么要反?」
季知微没说话,仰头将杯中的酒倒入口中,桌上的烛火摇曳,他半张脸被光照亮,半张脸在暗处看不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无法把他与「乱臣贼子」画上等号。
他微微皱眉:「原因——你不知道么?」
我确实不知道。
但他这么问,可能,原来的薛棠是知道的?
我解释说:「我想听细节。」
他垂着眼笑了笑,眉头却是皱着的,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开口说:「三年前,我跟着父亲从边关回来,庆贺新帝即位。」
「谁知边关战事未停,皇帝却因夺位时季家不曾支持他,第一件事就是撤了父亲手里的兵权。」季知微望着酒杯,悲凉一笑,「父亲的国公爵位是先帝封的,一来为嘉奖父亲守卫边疆之功,二来为勉励季家儿郎不忘守国之志。奈何新帝登基后,这个爵位,成了一纸荒唐空名。
「父亲跪在御书房外,求了他一天一夜,说等边关平定就自交兵权卸甲归田,御书房大门紧闭,直到父亲吐了血被抬回府里,都不曾有人敢说一句话。」
我心里一紧:「后来呢?」
季知微的语气轻描淡写:「后来邻国来犯,边关告急。父亲常年征战,旧伤叠新伤,再加上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可就算这样,父亲还是拖着病体去上朝,自请出征,又被皇上敷衍了事。直到边关十三城被邻国攻占的消息传回来,父亲听说了,当天夜里就含恨而终。」
桌上的烛火晃了几晃,我抬头看他,他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只是眼神映着灼灼火光,竟像是淬火的利刃。
「父亲弥留之际拉着我说,吾儿聪慧,这辈子做个富贵闲人罢,莫要步了为父的前尘。」季知微眼角微微泛红,「父亲走后,母亲苦苦撑了两个月,终于还是——随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