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秋霜苦涩地笑了笑:「这有什么难?我本来就恨她,恨她脑子发昏,恨她背信弃义,恨她害苦了春露姐,可人真奇怪,她真死了,我的心又这么疼。」
到底我们都不是春露姐,没真的受过那些磋磨,总还留着一点无用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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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整理好眼泪,假装骂骂咧咧地走了。
她声响弄得很大,好叫别人知道我当时被吓傻了,也恨透了夏荷的恶毒。
可我知道还没有完,春露姐逃走了,大夫人肯定得来审我。
二夫人却叹息着进来道:「本来你有孕是件高兴的事,可现在府里乱糟糟的,也不能替你庆祝,好在老夫人体恤,不准那些人再来问你,免得你想起血腥场面再影响了胎儿。」
原来大夫刚刚来给我诊过脉,我竟也有孕了。
我被这消息砸晕在当场,好一会儿,才郑重地给夫人行礼道:「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
我太了解老夫人,一定是二夫人当着人前提出要给我养胎,老夫人才顺势准的,她最怕别人说她刻薄庶子,面上功夫一向做得很好。
二夫人不似大夫人那般敲锣打鼓,她只是默默免了我的晨昏定省,还给我加了菜的份例,不惹眼,却很适合我养胎。
我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当心,也比任何人都避着大夫人院里的人,怀到六七个月,有经验的稳婆却说我该多走动,这样好生养,我才往花园多去了几趟。
去多了,难免碰上在那里玩的孩子。
大夫人抱着那个叫呈远的孩子,慈眉善目地逗弄着,事事妥帖,连手累了换给别人抱都舍不得。
我避在角落,默默地想,好歹夏荷有一件事心想事成了,她的儿子会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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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这是能在花园碰见最大的事了。
可临生产前,我越发睡不着,晚上偶尔也忍不住一个人去逛逛,这一逛,就逛到有慧小姐偷偷在爬树摘桃子。
白日里我就听见她要上去,二夫人不许,她竟晚上一个人溜出来。
那么高的树,才三岁多的小娃娃摇摇晃晃地站在上面,我怕惊着她不敢喊,可梭巡遍园子,也看不见一个下人。
根本不容我思考,她那么直直地掉下来,我就那么下意识垫上去。
等我倒在地上剧烈地疼痛,小孩子终于知道怕,哇哇哭起来,才引来守夜的人救命。
染红的水一盆一盆端出去,二夫人把参片塞进我嘴里,握紧了我的手给我打气:「大夫说要不是你接的那一下,慧姐的腿就跛了,好小雪,只要你活下来,不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血肉剥离身体的感觉叫我以为我快死了,想起花园里那个胖嘟嘟的孩子,我突然生了贪心,我没说这都是我该做的,而是回握住那只手说:
「夫人,我不为自己求,能碰见你跟爷已经是我的福气,我只求您一件事,无论今天我能不能活,求您,把这个孩子记在您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