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立春过后,便是雨水,二月二十一是普贤菩萨诞辰,于普贤院最是重要日子,不仅诵经七日夜,且由文殊院的经僧开堂讲经,共研佛法。过往几年,了心皆把明不详留在家中,自己前往会场诵经,今年明不详已满十二,便辞了诵经功课,携明不详听经。这是明不详第一次听了心以外的人讲解佛法。
到了三月初八,了心把明不详叫来。
“我要去嵩山办点事,明天便要出发,我不在,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这个嵩山,指的自然不是地名,而是迁居至山东的嵩山派。
“要去很久吗?”明不详问。
“快则一个月,慢,也来得及陪你吃粽子。”
之后了心嘱咐了一些事,无外乎自己不在时,要明不详不可懈怠之类的。
当天夜里,了心正要就寝,明不详突然推开房门。
“怎么了?”了心问。
“很多年没跟师父一起睡过,今晚,想跟师父睡。”明不详说,“师父明天要出远门了。”
自从调为堂僧后,了心多在处理堂务,即便出门,三天内也会回来,自明不详懂事之后,未曾有过如此长久的分离。
了心笑道:“这年纪了,还撒娇。”招了招手,“过来吧。”
明不详上了床,蜷缩在了心怀里,不一会便睡去,了心看着怀中的少年,俊美秀雅,想起当年,不由得感叹起来,这孩子,从不让人担心。
明不详睡得沉了,伸出手来,便如孩童时一般,揽住了了心。
了心闭上眼,却是思绪起伏,难以成眠。
第二天,了心像是预知了什么,对明不详说道:“这几日若有人欺负你,忍他耐他,不可与人争执。有什么事,待师父回来处理,知道吗?”
明不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个月后的四月二十五,在山东嵩山辖内,有人发现七具尸体,那都是受命同往嵩山的僧人,他们在回程中遭到杀害,这当中唯独没有了心的尸体,了心虽然未死,但这世上,也没有人再见到了心,他就这样突然失踪。再也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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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离开少林寺的那一天,明不详照例到正业堂服劳役,本月看到明不详,顿时怒目横眉,一脚便将粪桶往他身上踢去,正砸在明不详胸口上。只听本月骂道:“你师父了不起?连觉空首座都不放在眼里?”
明不详想起了心今早的嘱咐,心中有数,默默拾起粪桶,转身就要离去,本月抢上一步,挡在明不详面前,骂道:“见了师兄也不行礼?师父没大小,徒弟也没教养。都是一路贱货。”说罢,一巴掌煽在明不详脸上。
明不详既不回嘴也不还手,径自走去。本月更怒,又从后踹了他腰间一脚,这一脚用了大力,明不详身体向前一倾,仍不理会。一旁僧众连忙劝住本月。眼看明不详快要走远,傅颖聪急忙快步跟上。
傅颖聪追上明不详,说道:“你越不理他,他只会欺负你越凶。”
明不详淡淡回答:“心无挂碍,便得自在。”
“你就真不生气?”眼看明不详只是走着,并不回答,傅颖聪接着说:“听说昨日四院共议,你师父跟觉空首座起了冲突。你知道这件事吗?”
“师父没提起过。”
“斑狗是俗僧,跟觉空是一派的,他今天这样欺负你,定是他师父授意的。明不详,要不,你去跟觉见主持告状?说斑狗仗势欺人。”
明不详停下脚步,看着傅颖聪,问他:“他欺负你也不少。你怎不去?”
傅颖聪脸上一红,低下头:“我??再过三个月,我就满十八,过了试艺一关,领了侠名状,就要离开少林寺了。干嘛跟他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