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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

    ※

    了净在佛都外的荒野躲了几天,寺中派遣的监僧搜索甚密,几次险险被发现,都靠着他的机智躲过。但他担忧师父安危,就想着打探寺中消息。

    这一日,他见到一名樵夫入山砍柴,见周围无其他僧人,于是拦住问道:“请问施主是佛都附近的居民吗?”

    那樵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点点头问道:“师父是少林僧人吗?”

    了净点头道:“是啊,我出外公办甫回,不知道……最近寺内有没有什么大事?”

    那樵夫看着他,忽道:“你是了净师父吧。”

    了净心中一惊,忙道:“施主怎么会这样想?贫僧法号了澄,了净是我师弟。”

    那樵夫道:“跟我来,有人想见你。”

    樵夫说完转身就走,了净犹豫不前,那樵夫又回头道:“放心,不会害你。”

    了净想了想,跟上前去。

    那樵夫把他引入一条荒径,左曲右折,了净沿途观察,并无其他人影。两人直走到一间小木屋前,樵夫道:“你在这等等,会有人来见你。”

    了净问道:“什么人?”

    那樵夫只不回答,径自离去。

    了净推开小屋,见屋内布置甚是简单,一张有扶手的主座,一个小茶几,周围却放着七八张椅子,一旁的柜子上放着几罐茶叶与茶具,别无其他房间。

    他等了许久,不见人来,内心惊疑不定,只怕是个陷阱。他几次走到屋外察看,都没见着搜捕而来的监僧,又观察环境,思考若有万一时,该当如何逃走。

    又想,也许未必要逃走,即便认罪受擒又何妨?说到底,师父是为自己受过,自己又怎能一走了之?

    他自午后直等到黄昏,又从黄昏等到入夜,直到戍时,他从窗外望去,只见一条高大挺拔身影,身着黄色袈裟,月色下大步走近。他认得那是八堂住持以上的服色,心中一惊,急忙开门,这才看清来人。

    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神,竟是普贤院首座觉空。

    觉空见他开门,点头示意一下,便昂首阔步进了小屋。了净知道,此时逃也逃不掉,索性大方跟了进去。

    觉空坐在主座上,了净恭敬行礼道:“参见觉空首座。”

    “坐。”觉空道,只是简单的一句,却让人感觉到那股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威严。

    那是岁月与经验、身份与地位堆积出来的威严,是几经磨打粹炼出来的铁骨,像是一座山,禁得起挖掘,风霜经过,只留下痕迹,却不能动摇他半分。与他比起来,四院八堂的其他住持首座都像是奉命行事的宦臣,他们或许有能力,但不是那个俯瞰全局的人,甚至觉生方丈也不是。

    了净坐了下来,他本是散漫疏懒的人,坐下时弯腰驼背,只求舒适。但见觉空腰杆笔直,竟也不由得跟着坐正了身体。

    觉空道:“贫僧时间不多,只说几句。你若回去,必死无疑。”

    “弟子知道。”了净回答。他对这名俗僧之首竟升起了敬畏之心,语气也严肃起来:“但弟子不能让师父受过。”

    觉空道:“过已经受了,你回去,他一样要受罚,多绕你一条命罢了,他当初的苦心便白费。你师父不愿你如此。”

    了净急道:“弟子是受人陷害。”

    觉空反问:“怎么陷害?”

    了净把明不详之事一五一十说出,从察觉拈花指法被人翻阅开始,说到床下搜出罪证,又将那本日记递交给觉空。

    “是他害死卜龟、吕长风,逼死傅颖聪,吓疯本月。本松勾引妇女,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了净道,“我怀疑寺内的正俗之争,也是他挑起的。”

    觉空问道:“这是明不详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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