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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脆地否决了对方的“出院申请”。

    他们是祖国的烈士。

    他们曾是许多个家庭的儿子,丈夫,父亲。

    周其实并不。虽然在战地医院的人员构成中他的资历,军龄长,实际上他有三十三岁。

    有熟悉他的战友说,他婆在国内,队伍开拔的时候,怀孕才三个多月。

    周时常满怀希望地说,这一仗要是快打赢,回家时他能赶上陪媳妇儿生孩子,能亲手抱一抱刚出生的娃。

    周走了。

    夜晚的篝火竟也让人觉得凄凉。

    院长想给大家鼓劲,特意让拿出了方便。

    ——这东西国内可都稀缺,没几个人吃,是特意专供给前线的。因为到底没有压缩军粮方便,作战部队吃的也不多。

    有水果罐头和牛肉罐头。这些都是大家平时吃不到的。

    医疗兵们在火上架一个大铁桶,烧水煮。

    食物的香气似乎的确带来了治愈的功效,前方的炮火也暂时停息,夜晚里有伤员低低的痛吟和那些疲惫极了的战士们打呼的声音。

    能进食的,全都分到了香喷喷的方便,用简易罐头盒盛着,大家也不怕烫手烫嘴,热腾腾地狼吞虎咽。

    也许天就会死。

    那么牺牲之前的这个夜晚,也是美好而快乐的。

    他们是有生力量。

    宁舒英抱着几块糖水黄桃凑到宁馥身边。

    “那个……给。”

    她一股脑地把罐头倒进宁馥的缸子里。

    宁馥问她:“不吃?”

    宁舒英摇了摇头。

    月色暗淡,她脸上的神情也叫人看不清楚,能感觉得出,她很低落。

    宁舒英在质疑自己,在怀疑自己。

    她反复地琢磨,反复地想——自己为什么懦弱,为什么害怕?

    她不打算说话。

    她无宁馥,一个连失去了记忆,缩水成十五岁的女孩在被她拖累、在保护她的人剖析自己的软弱。

    这个念头,即是掠宁舒英的心头,都让她忍不住地感到羞耻。

    宁馥细嚼慢咽地吃掉了宁舒英“上供”的罐头,“害怕很正常。”

    她轻声:“和平的界一脚踩进地狱里,没有谁是不害怕的。”

    宁舒英低声:“就不害怕。”

    也不知是反驳,是在陈述地举出一个现成的例子。

    宁馥抿唇了。

    她对宁舒英:“教一个忘掉害怕的办。”

    宁舒英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

    “——那、那个,同志,对不起啊。”

    宁舒英对打断宁馥的人怒目而视。

    宁馥一抬头,是白天那个朝自己发脾气的战士。

    他现在一条伤腿已经包扎好了,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

    挺大个小伙子,现在缩手缩脚吭吭哧哧的。

    ——他是来歉的。

    宁馥似非地看着他,让他越发地紧张,竟然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这是排长让给的,对不住啊,对不住!”

    他飞快地扔下一个小布袋子,转身飞快地逃走了——那速度,简直不像腿部受伤必须拄拐助行的样子。

    宁舒英好奇地凑上来。

    宁馥地上拾起那小布袋,打开看了一眼。

    ——是一小袋香喷喷的,风干的牛肉干。

    宁馥后脑受到的那一下撞击似乎正在显现它的威力。

    那是她亲哥哥。

    这具身体的哥哥。

    宁馥按了按额头,颅内的剧痛似乎正在散去。

    小王他们的遗体会被运送回国内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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