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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底下乌压压的人,都是一道道看不清面容的黑影,死死盯着绳子的女孩站在其中,所有人在笑,她似有流不完的泪。

    在那根绳上,婴儿从站立不稳,渐渐长成可以在上面旋转舞蹈的小男孩,他分担了母亲的工作,起因是一次表演,为了满足看客无礼的要求,在绳上奔跑,女人从绳子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再无法走长绳。

    ——那个衣饰华丽的看客以扫兴为由,并没有付他承诺的赏银,哪怕那只有一贯铜板。

    长大后的小男孩长相惊艳,漂亮得跟他姐姐一样,像个小女孩,他继承了母亲的媚骨,在晃荡的高绳上嫣然起舞,转着一柄纨扇,媚眼如飞,让底下的铜板跟下雨似得往他身上扔。

    小女孩也长成了青葱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裙,发丝挽了一圈别在脑后,不断朝那群看客弯腰致谢,墨银般的长发随着动作泄落在身上,美丽得宛如降世的神女。

    他们带着满满一大钵的铜板回到城外的茅屋,女人已经一瘸一拐地做好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他们了,男孩跑进屋,喊道:“鸨儿,我们今天赚了好多!”

    少女忙拉住他,指责道:“说了多少次了,鸨儿不是母亲的名。”

    “可我看他们都叫母亲鸨儿。”

    女人并不在意,并道:“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母亲对一切事物,都是这样随心的态度,或许也正是这样的态度,当年发现自己怀上女孩的时候,她才没有喝下老鸨端来的红麝汤,也是这样的态度,当发现怀上男孩的时候,她依然没喝那汤。

    她的身体经过三次孕育已经松垮,因养育两个孩子而年轻不复,青楼不愿养败家货,便将她驱逐了。

    刚生产后的她背着哭啼不休的婴儿在青楼前一直磕头,老鸨怕死人,只得将她的女儿也还给了她。

    并恶狠狠地诅咒:“带着两个孩子,你定是活不过明年,帮你还一哭二闹的,赶紧滚!”山与~息~督~迦。

    哪成想,她活过了明年,还将两个孩子养大了。

    本以为生活即将步入正轨,但一些风言风语传了起来,传进了王宫。

    一个尊贵威仪的男人屈尊坐在茅屋的木凳上,他身后站着个跟他如出一辙板着脸的少年,少年也叫女人“母亲”。

    少女紧紧抓着弟弟的手躲在门外,听见那个男人道:“如今政局已稳,孤来接你母女回宫。”

    他继位以后,一直征战边塞,才勉强能与大崇的镇北王分庭抗礼,在边塞形成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稳定政局动乱后,回到国都,由跟随身边多年的下人提醒,终于想起来外面还有个女人。

    当初年少,一眼钟情楼里的魁首,从不让她避子,在她生下大儿子后,带着儿子离开了青楼,之后应父王的要求成了亲,某日醉酒重回故地,温存一夜,此后便抛之脑后,继位后率兵出征,直至今日,再次见面,人不如初,情不复回,唯剩的,只有不轻不重的责任。

    女人寡淡的目光落在站在男人身后,同样正看着的少年身上,那眼神中,是鄙夷。

    她笑了一声:“是因为这个孩子,你才不得不来接奴的吧?”

    “那你知道吗,奴还有个孩子,不是你的种。”这句话带着报复的意味。

    呼——

    风灵衣鬓发汗湿地从床上起身,屋内的炭盆已经冷却,风从大开的窗户涌入,吹得一室绯红帘幔摇曳不止。

    他侧目看向床头的那柄纨扇,目光定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了下去,老鸨来敲他的门。门一开,面容冷峻的摄政王站在外面,风灵衣调整状态,倚着门框露出轻佻的邪笑。

    ......

    “你是说,风灵衣曾是柔然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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