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天,连旌没有来看我舞枪,或许,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难堪的局面吧。可是,他今日究竟去了哪里呢?
是临淮营的练武场,还是又去城门口找人打架了?
小时候,我和他,常为了谁是红缨枪的传人而争论不休,现在,我已经没有资格再争了,他,该是红缨枪的唯一的继承人了吧。
年少时,我曾梦想着,要和他一起纵马平天下,一起在大周广阔的南境驰骋,但终究,这一切,都只能是梦境了。
不必再习武的释怀,从我的心头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再与连旌朝夕相处的担忧。一整晚,我辗转了不知几度,连自己是何时睡去的,都不得而知。
次日,我醒得很早,是多年习武养成的习惯,但今日,我用不着起身晨练了,便又懒懒得躺了一会儿,直到躺乏了,才喊了侍女进来,帮我更衣换装。
用过早膳后,我无事可做,懒散了半日,终于还是决定去一趟临淮侯府,也不想骑马了,只让人准备了车马仪仗,慢悠悠地晃到了侯府门前。
刚下车,我便听到侯府内一片嘈杂之声,便不由得加紧了脚步,跑了进去。
还没跑到前堂,隔着老远,我便看到连旌被吊在树上,他那个耄耋之年的外祖父,正拿着马鞭,一下一下地抽在他身上。
他的衣服已经烂了,全身都是伤口,地上落满了血滴,师傅和沈伯伯冷着脸站在他外祖父身旁,连云舻哥哥都一言不发地伫立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他挨打。
我心里焦急,顾不得失礼,就几步冲上前,拦在了他外祖父临淮侯面前。
老侯爷胡子抖,手也抖,一下竟没收住手,落了一鞭子在我肩膀上。我身子吃痛,忍不住翻倒在了地上,右脸火辣辣的疼,想是被鞭子的尾梢扫到了。
师傅见状,惊呼了一声,冲上前就护住了我,云舻哥哥也赶紧拦下了老侯爷,着急地喊道:
“祖父!您,您再生气也不能打绾丝啊!”
老侯爷心疼地将我扶了起来,见我脸上被打出了一道血痕,更是后悔得挥手就要把马鞭给撅了。还是我再三劝慰,才让这条陪了他大半辈子的马鞭得以幸免。
沈伯伯给师傅递上了药膏,师傅一边给我的脸上上药,一边满脸怒气地瞪着连旌说道:
“绾丝,不值当的,可别给他说情,贺兰连旌这个兔崽子,可不值得你同情。”
我抬头看了看连旌,他也正低头看向我,虽然被吊起来打得那么狼狈,但他与我四目相对时,还是挑起唇角,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我看了他两眼,又转而望向云舻哥哥,悄声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云舻哥哥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连旌,似乎已拿他这个弟弟毫无办法,望罢,才低声对我说道:
“连旌昨夜没回家,在教坊的神仙阁过了一夜,今天早上才回来。还说看上了神仙阁的玉奴姑娘,要闹着给她赎身。”
3.
我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临淮侯府的,师傅一路扶着我,几乎是将我抱上马车的,她还想陪我一起回宫,但却被我严辞拒绝了。
我推开师傅的手,将脸埋进了臂弯中,有气无力地对她说,我再也不想见临淮侯府的任何人了。师傅的手抖了起来,隐隐,我还听到了她的叹息,但终究,她只是点了点头,说她知道了,随即便替我掩上了车帘。
车帘后,我终于哭出了声,泪水打在脸颊的鞭痕上,那疼痛,比刚刚还猛烈了几分。
宇文绾丝啊,还有人,比你更无理取闹吗?
马车缓缓地驶离了临淮侯府,我却始终没能提起勇气,向师傅道一声别。
仪仗走到了半路,我在车内轻喊着,让他们停下,侍女打起了车帘,问我有何吩咐,我垂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