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的妇人啊。更为重要的是,她才刚刚走过人生前半程。
一下推搡,一处磕撞,神经就是这么脆弱敏感的存在。
到再也哭不出一滴泪,宋丛做了一个决定。
天蒙蒙亮时父亲归家。平日大事小情都是母亲操持,从三餐吃食到大件添置,从逢年过节走亲戚的伴手礼到谁家孩子结婚随多少份子钱,母亲强干有主见做事雷厉风行,这也使得骨科老宋成院里远近闻名的“省心主儿”。这两周父亲肉眼可见消瘦下去,主心骨没了,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压垮这个只会在专业上劳心费神的中年人。
“我妈怎么样?”
宋丛知道父亲昨晚去医院是与母亲说明情况。中国父母总有个通病,他们羞于在子女面前展示脆弱表达哀痛,所以他没有一同前往。他希望母亲能放肆自己,骂人也好哭泣也罢,毫无顾忌地发泄出隐藏在心里的愤怒和不甘。
换谁都会如此,他不愿她成为那个隐忍的例外。
“接受起来还是……”宋爸摇摇头,“打了镇定剂睡的。晚点你再过去吧。”
“爸。”宋丛看着父亲,“我想转到实验中学。”
无论生理照料还是心理安抚,母亲都需要最亲近的人陪在身边。
宋爸眼圈顿时红了,“儿子,你不用这样。”
“对我来说真没所谓。”宋丛眼神坚定,“我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可你妈……你妈会更难受。”
宋丛眨两下干涩的眼睛,“该考的学我一样能考上。爸,你们相信我。”
这是一场成人间的谈话,宋家爸爸用这样的方式认可儿子成为大人。
景栖迟和欢尔随后知道消息。作为朋友,除了拍拍肩膀说句“我支持你”,其他都显多余。三剑客变成二人行,宋丛离开得悄无声息。直到下次月考年级第一换了人,大家这才在惊诧中察觉旧人已不在。
优等生转走的话题很快被遗忘,就像春去夏来,人间总有新鲜事。
高考期间学校被征用为考场,趁假期欢尔同母亲去看宋妈。路上陈妈说起案件已进入公诉阶段,下个月开庭,故意伤害罪板上钉钉,剩下就是判多久的问题。
欢尔问,“他们没来道歉?”
“来了啊。”陈妈一副瞧不上的语调,“你郝姨还没复工,也不知道哪儿打听到的,跑到你宋叔办公室哭天抹泪喊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不知情的以为把人怎么地了。”
“后来呢?”
“你宋叔不同意和解,叫保安把人轰出去了。别看我这师哥平时窝囊萝卜似的,大事上原则坚定着呢。还哭还闹,凭什么觉得道个歉赔点钱就能安然度日,他一冲动把人后半生都毁了,道歉是基本诚意,不代表可以逃脱法律制裁。”陈妈越说越气,“谁家还没个老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做人不能太善良。”
“不对欢尔。”陈妈听罢立刻否定,“做人要善良,可也不能一味容忍退让。自己心里一定要有一条不能被侵犯的底线。”
母女俩走到宋家单元楼口,陈妈在嘴上比个“嘘”的手势。
“我知道。”欢尔总觉得母亲拿自己当小孩,心下不满,“我又不傻。”
宋妈人还算精神,似乎也平静地接受了这场事故,浅浅淡淡描述着生活不便和对儿子的歉疚。宋丛又是洗水果又是倒茶,面容无异,可一夜长大又怎会显示在脸上。
“这一遭可把师哥吓坏了,”陈妈笑吟吟说道,“上次见他印堂发黑还是念书那会儿,我们专业男生少,练拔罐时管你上届下届全拉来走罐,一晚上少说得来个十次八次。师哥年龄大,老大哥得做表率嘛,他说下去十年都忘不了被我们一帮人按着上罐的场景。”
宋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