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宫里耗着。但士族出身，果然好脾气，见人温言笑语。

    吟霜进来送药，顺带绘声绘色报告自己听来的消息。

    她本进不来内室，但偏生太子的药太有讲究，太医院下方，由御膳房专门的人熬好，太子服药前一分钟得再让手熟之人再激光加热一遍。东宫无人会，太子又病重，只能由她送到房里。

    周子渊本在暗处用昭越读杂记，此时带着笑抬头：“吟霜姑娘说笑了。”

    上辈子周子渊也见过她，她往东宫送些甜品和汤药时，他们打过许多次照面，她还问过他这些味道如何。本以为只是个专职甜品的普通宫女，这时候同段淬珩说话，倒是很熟悉。

    吟霜像是才注意到他，一时差点没端稳碗，随即瞟了眼段淬珩，后者半躺在床上，随意点点头，漫不经心道：“说得也没错。”

    吟霜撇撇嘴，把药递过去：“快些喝了，我一会儿还有菜要做。”

    段淬珩接过，低头喝一口，面色未变：“黄连加多了。”

    “苦口利心，我还没抱怨你一个月病三次，每次三天，清驰忙着熬药，他的菜又要我做这事呢。”

    “有带些蜜饯一类的吗，太子似乎喜甜，喝完含一片或许会好些。”周子渊抬头。

    “哈哈，他才不爱吃甜的呢，吃个奶油蛋糕要他的命一样。他这人，小时候就偏爱吃些酸的，什么李子，青梅，山楂。”吟霜讲，“我们一起喝个奶茶，他加的少糖，都嫌甜。”

    周子渊正要再问，段淬珩把空了的碗递回去：“外祖问我，今年十月家宴，你是否要回去一趟。”

    “行，这回还是外祖派车来那宅子接我吗？”

    “你若和清驰关系确定下来，我帮你同外祖说，你会把他带去。”

    吟霜哼一声：“你姐的事你少管。”

    段淬珩对周子渊解释，吟霜面上家世简单，商甲之女，因一手好厨艺入宫。实则是顾白柔二姐之女苏慛寒，在御膳房当值。

    周子渊听完，回过头：“吟霜姐说得对，她的事，还是少管。”

    吟霜得意点点头。

    “怕你开不了口而已。”段淬珩说，“每次在外祖面前不是都什么也不敢说。”

    “我说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至少对着清驰不哑巴，不像你。”

    似是错觉，段淬珩近似瞪了她一眼。吟霜只装作没看到，掏出一包乌梅，“哝，你的梅子。”

    “那是十岁时候的事了。”

    “少罗嗦。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长进。我回去了。”她扭头要走，想了想又对周子渊说，“他一会儿药效起来估计要疼个几小时，记得让他把止痛片吃了。”

    周子渊道声好，她便步履匆匆地走了。

    “不爱吃甜吗？”

    段淬珩不欲多言：“她说的蛋糕，是她第一次做，糖放多了，太腻。”

    “奶茶呢？”

    “确实太甜，不光我一人这么觉得。”

    周子渊笑笑：“我挺爱喝。”

    段淬珩沉默了一瞬：“那你便自己点。御膳房有。”

    “太子殿下真的嗜酸？”周子渊问，“倒是和我的口味不同。”

    实际上是和他以为的上辈子太子殿下的口味不一致。他们并不经常一起吃饭，偶尔的几次，菜品偏甜口多。周子渊自己是吃惯了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下想来，难免觉得奇怪。

    “有吃的就行。”后者回答，目光却稍稍落到那袋乌梅上。

    周子渊只觉得此时此刻半躺在床，眸光流转落在那梅子上又极快挪开的太子殿下，像一只高贵又懒洋洋的纯种布偶猫。

    他问：“还苦吗？”

    太子殿下答：“又不是总角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