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高溪午吃了两口,摇头晃脑道:“若是有酒便最好了。”
“这有什么难的?拿给你一坛便是。”
池小秋感念他为这文和宴出了许多力气,也不吝惜好酒好菜,都尽数给他上了,才说上两句话,忽见高溪午对着她后面干笑:“钟兄弟…还忙着哪!”
池小秋一回身,便见钟应忱站于庭前,刚把担子上的箩筐卸在地上。
“盘子做出来了?”
池小秋一喜,一蹦一跳便去看那筐里的物件。她备下的菜摆盘尤为精致,有许多关窍都要依赖这些特殊而制的盘盏。
池小秋拿起一只盘子时,见孔洞处凹凸不平,暗暗担心,与他道:“汤盛在里头,不会漏了罢?”
钟应忱低头试着里面的机关,淡淡道:“一只值钱数两,怎会说漏就漏?”
池小秋吃了一吓,忙退后两步,生怕撞了他再将盘子打碎,只用眼睛打量两遍,才道:“这…这也太贵了…”
都快比她卖出的菜钱还要多了!
“这便贵了?”钟应忱轻哼:“这可只是请人做工的钱,采买菜品有好酒好菜,厨下做工有新增银两,这熬夜画稿制模子的人,可没落着什么好处!”
“怎的没好处?!”
池小秋顿悟,忙跳起来给他端过一杯水来,又端出一份菜来,殷勤道:“自是人人都有好处的。”
钟应忱看看那些菜,并未动筷,高溪午忙端起盘子,让出座来:“你们俩坐,请!请!”一溜烟地便没了踪影。
钟应忱慢悠悠道:“做工不同,难道这好处便是一样的?”
“这岂能一样!”
池小秋知机,一边抬手给他擦汗,一边给他猛扇一气,一边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一叠声地嘘寒问暖。
“累不累?饿不饿?热不热?可有哪里疼了,哪里酸了,我给你捶捶…”
她又是捶背,又是揉肩,又是扇扇,笑语殷勤,眼睛看他时,满是热情诚恳,待忙活了一阵,尤不见他开言,倒将身子伏得更低了,看不清神色。
池小秋想了想,决定再接再厉:“这水可要再温一些?汤要不要换新的”
才说了两句,忽然觉出手下的肩膀在微微颤动,到后来,连着桌子盘盏也一齐微晃起来。
她这才疑心,转到这边来,才看见钟应忱伏在桌子上笑得打颤。
“你!你哄我的!”
“你啊,你从哪里学来的!”
池小秋这才知道自己又被打趣了,愤愤一掷手里的扇子:“巷子里的阿嫂都是这般,有什么好笑的!谁知只有你钟家娘子,这般难做!”
“好好好,便是我的错,这钟家娘子,不做也罢。”
钟应忱见她恼了,忙抓住她的手,看左右无人,在她手心亲了两下,趁她抽回之前,重又攥住,朝她眨了眨眼睛。
“那便罚我,做池家夫婿罢。”
第146章
睢园文宴
文和宴之前,
正纷纷扬扬下了两日大雪。
池小秋本有些发愁,天雪路滑,骡车运送碗碟食材过街时,
若是磕着碰着,
倒真是件麻烦事。
不想到了这一日早上,
起而支窗,天色晴霁,
唯于堤岸旁桥头上白茫茫一片,乌篷船顶盖上也压着厚厚一层,
河中才结起的冰让虚暖日头一照,
立刻有了消融破裂之势。
既不再下,早上让人清空了的石板路便不再覆雪,只是湿漉漉的,
唯余来回石缝间人脚下或是檐角上剩余碎雪砂才能看出些雪日余色。
“睢园在半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