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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静静看了她几息,便一把扯过床榻边上的寝衣披好,抽身而退。

    裴芸不瞎,哪里看不出太子的不虞。

    恐是方才她那不耐烦的样子教他看了去。

    这换做旁人恐怕早已乱了方寸,裴芸却是不慌,慢腾腾抱着衾被坐起来,她原就想好了说辞,只没想惹恼这人的。

    “殿下恕罪,臣妾本以为生下谌儿,身子已然大好,而今看来,似乎……”

    李长晔背对着裴芸坐在榻沿上,听着她这惶恐又歉意的话,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里带着几分沉冷的哑意:“既是身子不适,太子妃便歇下吧。”

    “多谢殿下。”

    裴芸心下一松,就见太子伸手去拿搁在圆杌上的摇铛,然伸至一半,却又缩了回来,起身阔步往外殿而去。

    倒也是,才过了这么些时候便召人入内,他这太子的面子又往哪儿搁,恐不是会教人猜忌生了什么隐疾。

    裴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既得他说了让她歇下,她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索性理好凌乱的寝衣,自顾自睡下了。

    外殿,李长晔在那张花梨木书案前落座,随意摸了本圣贤书,翻了小半炷香的工夫,方才散了一身无处发泄的火气。

    他往内殿的方向斜了一眼,那厢鸦雀无声,他想了想,搁下书册,往床榻的方向而去。

    撩开帐幔,只见隆起的衾被勾勒出一个侧躺的曼妙身影,榻上人呼吸平稳均匀,应是睡熟了。

    李长晔面色复又沉了几分。

    适才,床笫之上,他看得清晰,她露出的神情,并非难受,而是彻彻底底的厌烦。

    他脾气再好,也终究是个男人,有不可触碰的自尊,怎可能忍受得了身下女子在行事时展现出对他的嫌弃。

    可对于惹怒他一事,裴氏似是毫不在意,甚至于无一丝恐慌。

    他不蠢,她那由头一听便是假的,不过是随意应付他而已。

    应付罢了,竟就这般安耽地睡去。

    李长晔想不通,明明以裴氏知礼守礼的性子,以往从不会在他前头睡下,甚至不敢背对他而躺。

    一股说不出的滞涩感充斥李长晔心头,那并非愤怒,可究竟为何,却又道不明白。

    因存着心事,他几乎一宿未眠。

    琳琅殿外,常禄和几个宫人等到近四更,见里头没有动静,也未唤人,就知两位主子当是直接歇下了,便吩咐两人留下守夜,其余的下去睡了。

    睡了大抵一个多时辰,常禄就被一小内侍唤醒,道殿下起来了,他手忙脚乱前去伺候,赶到时,李长晔已然静悄悄换好了衣裳,准备赴太和殿参加元旦的朝贺大典。

    常禄到底是伺候了那么多年的,一眼就瞧出自家主子情绪不高。

    只一夜,这是怎么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想着殿内就他家殿下和太子妃两人,莫不是因着太子妃了。

    常禄也不好妄下定论,但说话做事不免多了几分谨慎。

    随李长晔出了琳琅殿,走在宫道上,他开口也不谈太子妃,想着说些让他家殿下感兴趣的事儿,借此换换心情,便道:“殿下,听闻陛下昨夜回去后,突然发了兴致,连夜下了一道圣旨,为乌兰公主赐了婚。”

    心思尚在旁处的李长晔果然看过来,“同谁赐的婚?”

    “是雍王殿下。”

    李长晔神色间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觉一切在情理之中。

    雍王是他父皇同父异母的弟弟,虽他平素唤十六叔,却仅比他长三岁,雍王武艺高强,只可惜十九岁时,在战场上身受重伤,而今不良于行,这么多年几乎不曾踏出雍王府。

    “雍王殿下自雍王妃过世后,一直未再娶,而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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