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见到人了,又留下防身武器,已经超出预期。
他做好了从此每个周末往返两地的准备。
此后一连数月,高泽风雨无阻,没有一个周末不曾露面的。
有时是兰司出门晨跑,他已经坐在楼下台阶上,见兰司出现,立刻站起来,平平常常问一句,缺个陪跑的吗?
有时兰司出海或是出门旅行,等了两天也不见人,他就在门上贴张字条,写:照顾好自己,下周见。
还有一次他深夜抵达,吉普车开到公寓楼下,没见兰司出现在露台的身影,可是五楼的房间都亮着灯,似乎人还没有睡下。高泽极敏锐,听见不远处传来零星枪声,他立刻带了两只填满弹药的手枪,顺着声响摸到小巷里。
兰司果真被杀手盯上了,此时正陷入苦战。
他这样的来头,本来不该冒然离开地下城的。偏安一隅的日子只是表面太平,他在第七区住得久了,自然会有仇人追查出他的下落,危机也接踵而至。
高泽到的正是时候,有他支援,兰司不再腹背受敌。两人在狭窄巷道里配合无间,顺利撂倒了埋伏的杀手,撤离之前还不忘搜走对方身上的枪支,用作日后调查。
自从东区西区一战,他们已有一阵子没这样真枪实弹地打过。回到兰司的住所,兰司开了一瓶高度数的酒,高泽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检查他手臂和腿上的伤口。
兰司喝酒时高泽蹲在一旁给他包扎,刚才火拼的硝烟味散去了,小小的一间公寓里气氛很安静。
兰司眼睑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说,“手法这么熟练,还替谁做过?”
高泽单膝跪在他腿边,直到把绷带缠好了,抬眼看他,淡淡笑说,“你,姚洲,还能有谁。”
替姚洲处理伤口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后来医生随叫随到,轮不到高泽动手。这几年他就替兰司做过这些琐碎的事。
兰司自觉问得不妥,仰头饮一口酒,抿着薄唇不再说别的。
后来高泽去盥洗室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十几分钟后再回到客厅,见兰司已经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他凝神看了一会他的睡颜,又慢慢屈膝蹲下,俯身,低头,缓缓贴近身下的人。
兰司呼吸平匀,唇色温润,一缕信息素若有若无绕在周身,像是已经睡沉了。
高泽与他头颈相交。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的客厅里,白墙上投映着一个躬着上身的高大侧影。然而,亲吻最终没有落下。
他们如今算什么身份。高泽不敢冒犯。
凑近了,嗅到一点他的气息,仿佛那三十九天的温存还未散尽。
最后高泽攥着拳头,拿理智压住自己的唐突,合衣在兰司身旁躺下,就相隔着半米,守着兰司在地毯上睡了一夜。
自从这次受袭发生,兰司手机里突然多了一些来电。有姚洲打来的,也有茉莉打来的,谁也不曾明说什么。
姚洲一般以工作为理由,告诉他地下城如今缺人手,东区风波不断,还是缺一个能主事的。茉莉则与他随意聊聊家常,不久后,荆川查一个案子到了第七区,顺道看望兰司。
他们两人此前没有太多交道,荆川也不是热络的性子,上门坐了几分钟后起身告辞,走的时候在兰司家门口挂了一个黄铜铃铛,对兰司说,你就当是装饰,这铃铛没有响声,挂着也不碍你的事。
兰司知道铃铛的来路,这是荆川所领导的组织常用的一件信物,挂在门前意味着是组织保护的人。不管谁要动兰司,想想他背后的势力,都得三思而行。
后半夜兰司失眠,衔了根烟走到门前,对着迎风摇曳的铃铛出神。
他原以为自己除了一个同胞妹妹,世上再无亲人,可是手机里的无数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