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临近立夏,天黑得越来越晚,房间里没开灯,黄昏的光从窗口落在灰黑色的大床上,正对墙角U型书桌,书桌上的一排玻璃柜里摆满了各种奖杯和证书,书桌整理得干净整齐,一尘不染。
他用一只手臂遮挡着眼睛,心脏在抽痛,他的喉结在滚动,张开唇大口喘息,可是心口的疼痛没有削减半分,脑海里浮光掠影地闪过一幕幕回忆。
是自行车上她把脸贴在他腰后的乖巧,是牵着他手奔跑时扬起的裙摆,是她酣睡时懵懂的睡颜,是每日午后阳光下亲吻她发梢的尘埃粒子,是她戴着头纱,面色通红地看着他的艳丽,是在他身下被干得细细地哭,还小声说着没事时的模样……
他关于自由、浪漫与爱情的所有美好想象都在她身上一一实现。
他们本该有最美好的以后,可是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当她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将他搂得越紧,一边和他说我们还是到此为止时,他痛到近要无法呼吸了……
欺:医领舞-罢。吧舞。久?领?
“我们从不打他的,就是对他太好了,才把他惯成了这样……哎,嘉怡,那就说到这,你把家傲拉黑吧,以后都别再和他联系了啊。”
短暂沉默,她说:“嗯,好。”
电话挂断了,元红梅拿出自己手机把这个号码记进自己通讯录里,紧接着将周家傲手机里的号码删除,又点开他的微信,将微信置顶的聊天记录打开,她一条条地念:“我们别分手好不好?”
“对不起,我们真的结束了。”
“家傲,我们要不还是分手吧。”
“……”
她把聊天记录从最后一条倒着看到第一条,清除聊天记录,删除好友,彻底摧毁他所有隐私。
他目呲欲裂,厉声咆哮:“我恨你!!”
“白眼狼,没良心的!”手机在重重一摔中四分五裂,木质地板上留出了大坑,元红梅指着儿子额头说:“你是我生,我养的,你浑身上下每一块肉都是我的,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给你的!你以为你有什么?你要不是我们儿子,你要不是北京人,你要不是我们送你去那么好的学校,给你那么好的家庭背景,人小姑娘能看上你?”
“周家傲啊周家傲,”母亲的巴掌拍打在他脸上,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以为你算什么,没有我们,你连屁都不是。”
少年的嘶吼像走投无路的兽,他被折断羽翼,拆了肢骨,囚禁于以爱为名的铁笼里。
他的所有愤怒,所有不甘,都被视作叛逆,他跪在房间里,只能一拳一拳砸向地板,鲜血从骨节处崩裂,他砸得皮开肉绽,只有猛烈的肉体疼痛才能让他的精神得到半毫的解脱。
在他的嘶吼声里,父母为了让他“冷静”,决然锁上了门。
他有天若是疯了,必然是被“爱”逼疯的。
抵足而眠(h)
抵足而眠(h)
飞逝的时间如同随手翻过的纸页,一晃眼,六月中旬来了,随之而来的,是祖母的寿辰。
临近期末,嘉怡的重心完全转移到学习上,忙测验、考试,做留学准备,时间一份掰成两份用都不够,但还是请了一天假和裴嘉洛一同去往济宁祖宅给老人贺寿。
老宅是一座四进的大院子,从垂花门进入后,里面是正在招呼客人的各类亲戚,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打眼看过去,各个都脸生。
他们裴家从济宁发家,家族支脉蔓延至多个地区,祖母一过寿,五湖四海的亲戚都赶来给她见寿。
一见到裴嘉洛,祖母拉着他手关切道:“嘉洛,你是不是又瘦了?”
祖母年近八十,眼睛也不好了,和人说话得把人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