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脸将我送进副座的年轻女人手里,不忘夸我几句模样好还听话。
当着我的面,年轻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沓齐整的人民币:“谢谢了。”
我爸毕恭毕敬地招手说再见。
“怎么样?”驶出段距离,男人看着不哭不闹的我问女人。
女人的身体柔软如天鹅绒,将我紧搂在怀里:“挺可爱的,我喜欢。”
“以后叫我爸爸,叫她妈妈,”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看着我说,“听到没有?”
我呆若木鸡地埋着头,心里笃定我哥肯定会来找我。
可惜等了半个月,我并没有等到我哥。
我不断思考着我哥是否真的丢下了自己,又反复打消这种念头。
我明知自己会跟我哥永远在一起,然而此时我只是个不满五岁的孩子,依旧笨拙而怅惘地陷入怀疑的困境。
周围有群年纪相仿的小孩儿,手里都拿着瓶泡泡水往天空吹。
其中一个胖墩发现我的存在,本着欺负外人的恶意,他带着跟班围住我,并开始编造谣言。
“我妈说他是买来的。”
“没人要他,没人喜欢他。”
“他连爸爸妈妈都没有。”
我不屑于回答这种傻逼的蠢话,起身后想要走开。
“不准走。”胖墩将我推进沙坑,再联合着跟班要扒掉我的裤子。
“肘开。”我紧拽着裤子反抗。
“打他打他,”胖墩指挥道,“往他身上吐口水。”
我跟胖墩体型相差太大,这时正被他坐在身上边殴打边扔沙子,纵使挣扎也毫无还手之力。
“呸呸呸——小孤儿——小孤儿——”
“没人要的小孤儿——”
“没爸没妈的小孤儿——”
“窝不四孤儿,窝有朵朵。”我不受控制地叫喊,似乎正与遥远时空中幼小的自己重合。
“小孤儿——小孤儿——”
腹部逐渐掀起剧烈的刺痛,连同手指的钝痛,让我止不住张开嘴呼吸,意识渐渐模糊不清。
耳边那阵最纯真的诽谤逐渐消失不见,只剩沉闷的金属运作的嗡响。
眼前仿佛有片白光,只不过遥不可及,纵使我拼命追赶也无济于事。
脚下突然变成片雪地,四周生长着细密的白桦林。摔倒再爬起来,向前奔跑再摔倒,我也没有半点放弃的想法。
至于那束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直到白光消失,我迷茫不解地悬立在原地,猛地低头才发现浑身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成暗红色,身后还拖着条弯曲的血路。
混沌的脑海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惧,我又像临死前仰躺在雪地中,绝望地等待救援。
哥哥,我真的不想死。
哥哥,我真的好痛啊。
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吧。
眼皮无力地闭合,几近沉睡时一只微凉的手掌覆上我的脸颊,指腹温柔地摩挲每寸皮肤。
“阿雨,醒过来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身处漩涡的我清晰地听见这句乞求。
艰难而缓慢地半睁开眼睛,我终于看到那束温暖的白光。
许久未曾出声的喉咙太过干燥,我不得已断续地哼问:“我……是不是……上天堂了?”
我哥近如梦境,贴紧我的额头轻声回答:“哥哥还在这里,你不准上天堂。”
寡妇
昏迷太久,我又在病床上连躺了好几天,意识才算完全清醒。
在雪地找到我时,那截小指已经彻底坏死,医生说接上也无济于事,索性我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