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忽而一顿，回过头看宴无微。

    宴无微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的眼睛是一种纯粹的琥珀色，这让这双眼睛在阳光下，色泽浅淡，那深黑的一点瞳孔就格外明显，以至于即便他在微笑，也显出了一种阴森可怖的病态和痴狂。

    夏知忽而回过身。

    宴无微眼睛唰得亮了。

    然而夏知却从枕头下拿出了麻醉枪，他记恨着宴无微一枪射穿了他的手指。

    宴无微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失落，可怜巴巴起来。

    夏知的枪口用力抵着宴无微的中指，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又顿住了。

    “……”

    这个月，宴无微做了很多场手术，救了很多人。

    如顾斯闲所说的那样，宴无微成了绝望病患的救世主，用手术刀向上帝兑换着免除邪恶的赎罪券。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上帝和他的赎罪券，夏知不知道。

    但在他心里，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至少，宴无微的手，拿到了他应得的赎罪券。

    而且他应该用这双手，继续，继续，继续赎去自己的罪孽。

    他不是可以审判他人的上帝，他只是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造杀孽的普通人。

    宴无微就看到少年咬了咬唇，随后移开了摁在他中指上的枪口。

    宴无微歪了歪头，眼睛眨眼变得亮亮的，他仿佛从这心软中品出了细微的爱意，他在这爱意中即将心生喜悦的，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响。

    少年射穿了他的大腿。

    “圣经上说。”

    夏知的枪口抵着宴无微的眉心，冷冰冰地说“不要怜悯行诡诈的恶人。”

    “顾斯闲不是想要证据吗？”夏知近乎恶毒地说：“那我告诉你吧——”

    他随手对着一边的圣经开了一枪，砰地一声闷响，那麻醉针把厚厚的圣经直接穿透！

    “圣经既可以传递上帝的意志——当然也可以传递凡夫俗子的卑鄙无耻的爱情。”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夏知看见这个连呼吸都是谎言的骗子，琥珀色的眼睛里好似也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心碎。他的瞳孔放大了些，这让他看上去不再像一只可怕的冷血动物，反而像一种懵懂无助的幼蛇。

    ——他足够聪明了，或者说，他太聪明了。他被不存在的疼痛刺激，颤抖着用手指，用力拉扯住夏知的袖子，用另一个手指，努力地，在地毯上写下了两个数字。

    舒谨在窗外看见，控制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印象里，那麻醉针的威力极其恐怖，轻轻擦一下，就能麻翻一头大象——可是这个人居然还能动！

    “香主……”

    夏知回过头，看见了着急的舒谨，“没有时间了……”

    夏知便扔下了枪朝着舒谨走去，宴无微用力的抓他的衣服，但是被夏知猛然扯开，他转过身，没有再往后看。

    舒谨刚松了口气，却冷不丁对上了地上平躺着的，金发青年的视线——那一瞬间，舒谨只觉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通体热血冰凉。

    他从未见过如此恶毒，刻薄，冰冷的眼神，明明是这样美貌的脸，然而两只眼珠却充满了红血丝，里面藏着浓重如同怨鬼般绵绵不绝的彻骨恨意。

    针扎般绵绵密密的恐惧在骨髓蔓延。

    舒谨几乎无法呼吸。

    他感觉得到——这个人如果不是被麻醉了，他一定会爬起来把他剥皮拆骨，就地凌迟！

    夏知看舒谨忽然打了个哆嗦。

    夏知已经把屏蔽器打开了：“……你怎么了？”

    夏知顺着舒谨的目光回头去看，看到了一脸哀哀戚戚的宴无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