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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宫宴散后,他已酩酊大醉,没有主事的人,她就跟他一同回了涵元殿。

    有条不紊,让人准备了醒酒汤,冷水,棉帕。

    她学着娘亲照顾爹爹的样子,给他喂了醒酒汤后,拧了帕子,替他擦拭,又解了他外衣,扶着他侧躺在榻上。

    他醉得太厉害,以至于口中喃喃说着什么,她贴近一听,他说父皇偏心,又说,即墨承这个混账,害死他母亲。即墨承便是先帝的名讳,她大惊失色,慌忙让旁人都退下了。

    她将毛巾浸湿,敷在他额头和胸口上。他逐渐平静下来。

    睁开了眼睛。

    却朦朦胧胧地望她。

    那双眼睛,不像平日里的冷峻淡漠,而是真诚的,泛着憧憬且浓烈的波光起伏的黑眼睛。

    他的眼尾染上漂亮的薄红,她以前都无法想象他这样俊朗英武的少年郎,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因此她愣了愣。

    也在那样短短片刻里,他骤然坐起身,一把拥她在怀里,抱得格外紧,紧到她快要窒息。

    她的下巴被迫搁在他的肩头;他的手臂固得铁钳一样。

    即墨浔的嗓音微微哽咽,质问她:“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娘亲。……”

    关于萧贵妃的事情,她知道一点,却不多。据说,在即墨浔八岁的那年,萧贵妃送他出了京,后来不久病逝在西园。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强行地挣脱开他的桎梏,咬着唇,小声告诉他:“陛下,我不是……不是陛下的娘亲。陛下认错人了。”

    他闻言一愣,同样不解:“认错人?……”他像是不能理解她的话一样,愣在原地,好半晌才问:“那你是……?”

    她第一反应是怔住,旋即酸涩感从心头蔓延开。她没有想到,将近两年的相伴,他喝醉后,一点儿不记得她。

    怔了一会儿,她想,他不记得也好——他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等第二日酒醒,就什么都不会记得。

    所以她做了个逾矩的决定,张嘴时,心如擂鼓。

    她望着他的眼睛,握住他的手,慢慢地覆在她的心口上,目光殷殷,语声温柔:“我是你的……妻。”

    她怕他醒来记得,所以这短短五个字,她说得格外轻,落在水面的细雨一样,两圈涟漪,消失得极快。

    她咽了咽口水,看他愣了一刹那,漆黑的长眼睛里映着她的模样,眉目清丽,妆浓未卸,唇色嫣红。

    她还看到自己越来越逼近他,以至于他眼里的像也越来越放大。

    “我的……妻?”他蹙着眉,长长望着她。

    她趁他酒醉,轻轻地吻了吻他嘴唇。他顷刻间又僵住。

    若他清醒,别说吻他,只怕碰他一下,他也要厉声斥责她了。可她这时吻上他的嘴唇,他只是一动不动的,还是睁着狭长漆黑的眼。

    离得极近,他的唇上沾了酒味,令人醺醺欲醉。

    他的鼻梁挺拔,抵到她的鼻尖上,呼吸格外灼热。

    她心旌摇曳,忽然想,若非他醉了,她没有这个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更要好好把握。

    她抬起两手,抚在他的脸上,滚烫的,龙涎香气格外浓烈。

    唇贴得若即若离,她低眼看到他的唇上甚至沾到她唇上的口脂,一抹嫣红色,叫他英俊脸庞添了一分旖旎。

    她心跳得更厉害了。

    夏日衣衫单薄,她缓缓解开衣裳。

    烛影摇红,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抱着她。日光照进窗棂,一格一格地洒在地上,她不敢动,由他那双结实的臂膀固她在怀。

    他终于醒来。

    可并没有预想中的甜蜜,他初醒来,立即松开了胳膊,冷冷问她:“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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