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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瓷碗所盛就是坊间传闻里,忘记前尘的孟婆汤了。

    稚陵正要接过,忽然听到谁在喊她的名字:“稚陵!!!”

    “稚陵!不要喝!”

    “不要喝——”

    那声音撕心裂肺,贯彻忘川河两岸,无数游魂闻声皆回过头去看。

    她也下意识回头,却怔了一怔。

    被十数名鬼差强行按在忘川河这岸的男人,玄衣金甲,衣袍破敝,血迹干涸,绰约的河雾里,他的容貌看不仔细。

    稚陵全未想到,他怎么会追到……这里来呢?

    这可是阴曹地府,忘川河上奈何桥头。

    便在她回头之际,即墨浔的嘶哑嗓音急切喊她:“稚陵——别喝!回来!你回来!我找到办法救你了——”

    她未动,静静地望了一眼。他已是声嘶力竭,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追到此处,也不知经过了什么样的险阻。只是鬼气最伤生人,他看似受了不少伤,——可即便如此,十数名鬼差竟都只能勉强按住他,不让他搅乱轮回的秩序。

    他只能在寒兵利器的包围里一遍一遍喊她回来。

    “稚陵,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会娶你,我一辈子只要你——回来,稚陵,你快回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已经找到办法替你续命了,稚陵——”

    “就算恨我……你忍心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稚陵恍若未闻,转回头,从容要端过孟婆手里的碗。

    孟婆轻声地问她:“姑娘,他是你的丈夫?”

    稚陵端碗的手一顿,半晌,微微摇了摇头,垂眸不语。

    孟婆了然,叹息着,没再说话。

    稚陵端起碗,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出乎预料,这碗孟婆汤没有什么滋味,淡淡的,令她恍觉如同自己这一生。

    这一生淡似流水,微微苦涩,令她毫无眷恋。

    她喝完这碗汤,只是一刹那,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听到忘川河那岸的凄厉嘶吼声:“不要喝,不要——”

    依稀可见,那黑衣金甲的男人颓然跌跪在岸上赤土花丛间,雾色流淌中,远远对上了他猩红的绝望的双眼。

    她不知他是谁,只是稀奇,鬼差引她往生,她便没有再回头看热闹了。

    即墨浔抬起头,手里捏着的载生符已没有了用处。他茫然地问鬼差:“鬼魂,听不到吗?……”

    鬼差沉默了一阵:“听得到。”

    他脸色惨白,这个时候才明白,哪怕他有办法替她续命复活,她——也再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载生符所载的二十年寿命亦毫无用处,行将消亡。

    他回到阳间的一路,昏昏沉沉,恍若魂魄也落在了忘川河畔,不似来时,披荆斩棘一路飞奔,恨不得胁生双翼。

    鬼气划破他心口,汩汩冒着黑血,他恍若未觉,踟蹰踉跄。途经三生石下,他才仰起头来,望向石面。

    他问鬼差:“怎么求缘?”

    鬼差笑起来:“缘分天定,哪里能求得?”

    他失魂落魄,幽幽道:“若我非要强求呢。”

    他拿手指蘸了心口伤处流出的血,在石面上无比郑重写下他与稚陵的名字,血色浓稠凄艳,涓涓淌下。

    他最后将快要粉碎的载生符也贴在了石面上。

    鲜血与载生符极快就消失了,石面恢复得光滑如初。

    他缓缓地,如被抽去所有力气般,走过漫长的黄泉路。

    回到阳间,正是深夜。

    桐山观主见即墨浔模样颓废伤情,问他:“莫非是……晚了时辰,没有追上?”他宽慰他,“施主已经尽力了,不必太愧疚于心。”

    即墨浔怔怔枯坐,嗓音低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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