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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他的气力,他有了防备,她也挣不开了。她抽着气,低声地,断断续续说:“记得,好痛苦。”

    即墨浔的长睫轻轻颤着,红烛在灯台上静谧燃烧,偶尔噼啪地爆一下。他微微低头贴近自己的手背,低声说:“若连你也不记得,世上便再没有记得的人了,这段记忆,也会彻底地被人遗忘。若只是痛苦回忆,不记得也就罢了,倘使对你来说,很美好,很眷恋,很不舍……轻易忘掉,何尝不痛苦。”

    “……”稚陵怔怔没有说话,却恍然在想,除了那一年的风雪夜,往日的记忆,于她来说,便是不可轻易割舍的宝物。若真的忘了,……如他所言,又何尝是好事?连自己最珍视的时光都无法记得,一片空白地活着,……正如行尸走肉。

    她静了下来,呼吸仿佛也跟着平缓许多,目光直直地落在窗边那盏红烛上,原来一梦到了这么晚,分明才睡过,现在竟又觉得犯困。

    听说,人在觉得安全的时候……就会犯困。

    想到这个说法,她不由心头一跳,不可置信地微微摇头,暗自想,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是因为他呢!?

    总不能因为即墨浔生得高大,骑射一流,剑术很好,就觉得他在身边很安全吧——

    她这般胡思乱想以后,蓦然地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说,就是此前即墨浔问了她两次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千里迢迢地过来,是为了什么?”

    即墨浔似乎微微一僵。

    她便要扭过头去看他的神情,谁知他的力气却大,固她很紧,没有办法折回身子,她只好又问了一遍。

    可以感受到即墨浔的指尖落在她鬓边有些轻轻发颤,他良久静默,忽然说:“当然是因为后悔放你和钟宴走了。”

    他轻笑了一声,嗓音格外地轻,像一片鹅毛雪,说:“是了,秋后算账,是该算一算。”

    风雪声渐渐地小了,下半夜或许会雪停,但之后的天气……却也说不准。没人想到宜陵今年竟会下雪——上一回下雪已经是二十年前。

    即墨浔的目光缓缓从她的乌黑长发,慢慢挪向她瓷白的侧脸,挪向她紧紧合在一起的手,最后挪向她正在望着的菱花窗外。

    看不清雪落的样子。

    他想,这个时节,渡江会很冷,不如等开春罢。

    他还能等。

    稚陵一听即墨浔提及了算账,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她跟钟宴两个人是怎么来到宜陵城的。

    便是那日秋狩……借着一场山雨欲来的天气,他们纵马出了灵水关,谁知遭遇了莫名其妙的杀手,两人险些丧命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小山村。

    即墨浔恰好出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一把将她和钟宴两人拉出了那个混乱的斗室里,后来……即墨煌带着人接应他们。她心一横,在即墨浔因为重伤昏迷不醒时,和钟宴两人离开了灵水关,沿着运河南下,这般,总算离开了即墨浔的桎梏。

    现在他……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在今年的冬至到宜陵城来。

    她万万没想到。

    若是她早知道他会来,甚至在不久之前还身负重伤的情形之下,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仍然不顾舟车劳顿前来,——她一定和钟宴直接回到西南,从此天高任鸟飞。

    哪里会像今日一样,重新落在他手心里!?

    不过,若她不曾回来,便也不曾知道他做了这些事,更无从得知自己的家竟然被人霸占了长达十六年之久。

    若不出这一口恶气,想必她心里也始终觉得不舒坦。

    思及至此,她登时觉得,即墨浔说什么秋后算账,分明该她算账!

    大抵是怒火冲天,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他的怀抱,反手推开他,正要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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