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区西区一战,他们已有一阵子没这样真枪实弹地打过。回到兰司的住所,兰司开了一瓶高度数的酒,高泽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检查他手臂和腿上的伤口。
兰司喝酒时高泽蹲在一旁给他包扎,刚才火拼的硝烟味散去了,小小的一间公寓里气氛很安静。
兰司眼睑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说,“手法这么熟练,还替谁做过?”
高泽单膝跪在他腿边,直到把绷带缠好了,抬眼看他,淡淡笑说,“你,姚洲,还能有谁。”
替姚洲处理伤口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后来医生随叫随到,轮不到高泽动手。这几年他就替兰司做过这些琐碎的事。
兰司自觉问得不妥,仰头饮一口酒,抿着薄唇不再说别的。
后来高泽去盥洗室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十几分钟后再回到客厅,见兰司已经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他凝神看了一会他的睡颜,又慢慢屈膝蹲下,俯身,低头,缓缓贴近身下的人。
兰司呼吸平匀,唇色温润,一缕信息素若有若无绕在周身,像是已经睡沉了。
高泽与他头颈相交。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的客厅里,白墙上投映着一个躬着上身的高大侧影。然而,亲吻最终没有落下。
他们如今算什么身份。高泽不敢冒犯。
凑近了,嗅到一点他的气息,仿佛那三十九天的温存还未散尽。
最后高泽攥着拳头,拿理智压住自己的唐突,合衣在兰司身旁躺下,就相隔着半米,守着兰司在地毯上睡了一夜。
自从这次受袭发生,兰司手机里突然多了一些来电。有姚洲打来的,也有茉莉打来的,谁也不曾明说什么。
姚洲一般以工作为理由,告诉他地下城如今缺人手,东区风波不断,还是缺一个能主事的。茉莉则与他随意聊聊家常,不久后,荆川查一个案子到了第七区,顺道看望兰司。
他们两人此前没有太多交道,荆川也不是热络的性子,上门坐了几分钟后起身告辞,走的时候在兰司家门口挂了一个黄铜铃铛,对兰司说,你就当是装饰,这铃铛没有响声,挂着也不碍你的事。
兰司知道铃铛的来路,这是荆川所领导的组织常用的一件信物,挂在门前意味着是组织保护的人。不管谁要动兰司,想想他背后的势力,都得三思而行。
后半夜兰司失眠,衔了根烟走到门前,对着迎风摇曳的铃铛出神。
他原以为自己除了一个同胞妹妹,世上再无亲人,可是手机里的无数通电话,眼前的信物,都在提醒他,他所牵挂的那些人也同样牵挂着他。
思绪飘远,渐渐不受控制,最后还是不免想到了那个他最不该想的人身上。
兰司的眼神倏忽转暗,低着头以手护火,沉默地点烟。待到烟雾袅袅而起,烟头明明灭灭,将他那一点不为人知的心事在深夜里缓缓焚烬。
搬到第七区的半年后,父母的忌日到了。
兰司和妹妹沈青茗约了同一天飞回地下城东区,给父母扫墓。
因为飞机延误,兰司晚到了些,沈青茗坐在墓园休息室的走廊上,边喝汽水边等他。
过去的半年里沈青茗忙于功课,兄妹俩一直没机会见面。沈青茗一见兰司现身,立刻走上前去拥抱他,兰司拍拍她的背,说,“大学生活怎么样?晒黑了点,是不是。”
兄妹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直到走到父母墓前,才收了声,开始擦拭墓碑,焚烧纸钱,诚心祭拜。
大理石的碑面刻有双亲的名字,一旁的小字则刻着“女儿青茗,儿子司岚,敬立”的字样。
兰司每次见到司岚这两个字,都感到日渐陌生。
那个少年沈司岚死在十五年前,后来他被邢广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