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谢建章说得笃定,他缓缓收回视线,抬步往相反的方向走:“比起京都乱起来,王爷更无法容忍军中被旁人渗入。”
“原阳异动怕是表象,北信军指不定里子烂成什么样了。”
他侧身看着沉思的卢青道:“卢家世代中立,太后党和摄政王党斗得正酣时,卢大人干脆自请外放南方巡视……你此番跟着我去原阳,怕是不站王爷,也会被太后党一并清算。”
“你就不怕有违卢氏祖训?”
卢青轻哼出声,负手无所谓道:“要不总说我父亲刻板守旧呢?”
“既入朝为官,朝堂党争是他想避就能避开的吗?纵使避得了一时,如今已是两虎相斗,谁能独善其身?还是他想等斗争平息,再回京分一杯羹吗?”
“就算胜者掌权初期百废待兴,还肯重用他,那也要问一句跟着厮杀过来的官员肯不肯,那些人能否容下旁人来摘桃子!届时京中,还有卢家的一席之地吗?”
历来政党为名为利而聚,不知多少官员为了赢到最后,举全族之力投入党争中,哪怕中途折了败了,饮恨退场,也还会有力争上游新贵前赴后继。
党争从来不是太后和摄政王叔嫂两人之间的争权夺利,一直以来都是无数官员权贵之间的斗争。最后无论是谁赢了,论功行赏也该是那些参与者,而绝非所谓的“中立之士”。
“单是为了我自己的仕途,如今已是两党决胜之争,我岂能作壁上观?若我选错了,只当卢家出了一个不肖子孙,旁枝仍有后继者托举门楣。”
“你倒是想得透彻。”谢建章浅笑吟吟,双眸却无半点往日的温润之色,“怕是在更早之前,你就投入王爷门下了吧?竟是把我也瞒了去。”
卢青双手一摊,做作地大喊冤枉,却也没有否认。
谢建章目视前方,细细回忆道:“当初选派任职崇峡的官员,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结局都说是鹬蚌相争,让你得了便宜……”
卢青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喟叹道:“卢氏世代中立的形象深入人心嘛……倒也不是诚心瞒你,当初你劝我不可过早涉入党争,王爷便只让我当一枚暗棋,未曾吩咐过我。”
高时明的势力范围,远比谢建章认知的要大。
见谢建章浅笑依旧,却不答话,他抬手指着路边不远处的护卫,转移话题道:“这些都是我身边最精良的护卫和招揽的门客,此番北上,我们就化身寻找动乱后失联商队的少东家,轻装简行也不惹人注目。少东家,可好?”
路边立着练家子十二人,武器各异,但从衣着和气势就能分辨出哪些是府中训练出来的护卫,哪些是招揽上门的闲散侠客。这些人凑到一处,倒还真有几分商行鱼龙混杂的样子。
认真打量过后,谢建章扬声笑道:“此行护好你家大人,别叫他一文弱书生折在北境,末了让旁人摘了桃子。”
这些人并不通文墨,听不懂谢建章话语中的调侃之意,便齐声应是。
“诶?”卢青不满地啧声,最后不住地无奈摇头浅笑,“多年不见,嘴上你还是这么爱占我的便宜。”
他似是妥协,难得地没有同谢建章呛声:“行,我尽量不拖少东家的后腿。”
谢建章利落地翻身上马,坐骑却并不是踏川。马鞭高扬,随着清脆的噼啪声响起,他一马当先地蹿出。马蹄飒沓激起阵阵烟尘,那沾染笑意话便落在他身后,清晰地落入其他人耳中。
“已经落后了,还不快走?”
“刚才到底是谁黏在原地不肯走的?”卢青不甘落后,纵马去追,“若不是你,昨夜我都出发了!”
回应他的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先后凌乱地响起,声声错落,急促而稳健,统一沿着陉谷深入崇山峻岭,惊起飞鸟出林。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