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需要回答,甚至这都不是一句问话。听了这么久,谢钰已经不在乎到底有多少把刀指着自己,他只想问问他的母亲,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林骸?你一直都知道我在监狱里会遭遇什么……你喜欢这种感觉,是吗?”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再次汇聚在女人身上。只是她微张的唇瓣细微抽搐着,低眼避开了谢钰的目光,道出的是一句最无用的低喃,
“小钰…”
不是否定。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
藏在袖口的铁钉在被体温晕热。控制不住的,谢钰隐秘地用拇指摩挲着尖头,任由刺痛顺着指尖蔓延,轻声落下最后一个问题,
“妈,你爱过我吗?”
其实这个问题,谢钰曾经有过答案。
他的母亲是斯德哥尔摩患者。尽管她也是藏于深渊中的怪物,但至少谢钰一直以为——
一个斯德哥尔摩患者既然纵情享受于自己的苦难,所以,她还是爱自己的吧?
谢钰清楚她也是受害者。哪怕这种母爱在畸形中尽是病态,但谢钰真的也想要。就算她会看着鲜血淋淋的自己高潮,谢钰依旧想要那分唯一且变态的爱……他想要妈妈。
“小钰,你不该杀了你爸。”
女人的哭声止了,那双和自己七分相像的眼睛终于撕碎了所有伪装。
她直直地望向自己,空洞中一遍遍重复道,
“谢钰,你最不该的就是杀了你爸……”
原来是这样。
谢钰轻轻笑了声,原来他的妈妈恨自己杀了她的创造者,她恨自己。
所以她任由自己被关进林骸掌管的监狱,也愉快地接受所有自己炼狱中的录像。那,上回的探监也是她故意来的,是吗?
她在报复自己,用母亲的身份,用受害者的形象,用最穷凶极恶的手段……冷眼旁观。
从谢光威到监狱中的林骸,从唯一的母亲到素不相识的薛父,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让自己死?
谢钰不明白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做不了那个“患者”?!
斯德哥尔摩还是反社会人格。随便一个,只要他能遗传父母身上随便一个!一切,都会变得轻松许多吧。
…
病人在这个世界狂欢,此处人间就像个畜生道。牛鬼蛇神之中,就算自己变成一条狗也无处存活。
要不,就这样吧。谢钰累了。
百合的花蕊像结了冰,连花瓣都变作锋利的冰刀。割喉见血,也一碰就碎。
信息素的躁动裹挟着那早已发狂的琥珀一起,激起检测器愈发高频的尖叫。
铁钉在指尖轻轻转动调转方向,一双凤眸一眨不眨地望向对面的女人——
她又开始落泪了。只是袖口遮掩下终究藏不住她嘴角细微的一抹弧度,那是谢钰最熟悉的表情,快乐的。
直到她悄无声息地避开了自己目光,侧过身从小包中翻找着什么,轻声道,
“杀人偿命,何况那是你爸爸。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你怎么又发抖了小钰……”
“吃糖,我记得的,你喜欢吃糖。吃糖就不发抖了。”
哗啦。
塑料包装纸相互摩擦着落在桌上。一颗一颗,是一小堆椰子糖。够谢钰吃好久,怎么都吃不完。
最神奇的是只需看上一眼,谢钰口中就会不自觉漫上那甜腻的味道,甚至身体都会有应激性的反应。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习惯性地咬牙忍耐。
这是自己被驯化过的痕迹,像狗一看到嘴套就会安静。
…
糖被推了过来,其中一颗穿过铁网,一半蓝白相间的塑料包装挤入了自己小桌。
铁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