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哄了出来。
钟应忱摇头:“钟某怎知是谁?”
知道也不告诉你!
掌柜的送他出去时候,脸都是黑的。无奈已经是签了契,柳安镇重商,信义契约一向为人看重,他既要做这书墨生意,又悔不得,一口气呕在心里,横竖出不来。
池小秋问:“你当真不知道?”
“不知…自是假的。”
说来也巧,恰好是他当时去打听书塾消息,却无意认识了两个人,两个打个喷嚏,半个江南文坛便要动一动的大人物。
这两本书便是两人的打赌游戏之作,只道不落名,不装裱,丢与一个普通书坊,且看最后谁能胜得一筹。
池小秋纳闷:“这两本书你原来看过?”
“只听见过其中一两句诗。”
。…
果然这印书一样的好记性是有大用的。
这话本是一听就过,可他当日在书坊翻到其中一本时,正读到当时听到的一首诗,再细细翻去,果不其然,便翻出了另外一本。
按如今的情形,只怕要请人喝酒的便是写出红娘记的半坡先生了。
两人一场兴起的赌约,让钟应忱赚得了一大笔银子,也让池小秋每日坐立不安。
八十两啊八十两!能买下他们县里沿街两三个铺子!
这样多的钱,每日来回拿着沉甸甸的,万一走夜路让人抢走,那可不是吃了大亏!若要藏在这四面透风的芦席棚里,她是万万不愿意的,这里的土也松软,藏了什么东西一看便知,跟明晃晃放在街上让人去拿有什么两样?
为了这笔钱,池小秋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天要问上钟应忱十数遍,直到有天,快要被她问炸毛的钟应忱径直引了她往东桥过来。
她无数次经过的巷弄,粉墙碧瓦,脚下铺着青石砖,清漆刷过的素油门,家家门户上都悬挂了各色花篮,柳枝苇草,材料各异,只有里面经年插着的鲜艳花朵,季季不断,月月常新。
钟应忱脚下不停,一直往其中一扇而去,推了门道:“进来。”
院子小巧,一棵大杏树枝繁叶茂,遮蔽了左右两间厢房,正房前铺了海棠五彩花石子甬路,葡萄叶新绿,爬了满墙,沿阶下两大棵碧绿芭蕉树,展了阔大的叶子迎风飒飒响。
“可喜欢?”
池小秋点头,有些羡慕此间的主人,刚想问钟应忱来这里作甚,便见他转身道:“这便是我们以后的家了。”
家?
这便是我们的家?
在钟应忱的视野里,能清晰地看到池小秋怔在当地,她慢慢环视着这陌生的院子,眼里又现出他喜欢看到的夺目的光彩。
“家?”
我们的家?
不是饿殍遍地的尸身堆,不是大雪封山时残破的山神庙,不是腐烂在泥土地里湿草铺就的大通铺,不是阴暗潮湿总是漏下风雨丝的芦席棚,在跋涉、努力、挣扎了八个月之后,她终于又有了一个可以安稳睡了整夜的地方。
池小秋忽然有些热泪盈眶。
“这房子…”
不知租上一月要多少钱。
钟应忱止住她:“你若再问这个,便没意思了。”
池小秋爽快一笑:“那好,我便占你个便宜——住新家第一天,便请你好生吃上一顿,总是没错吧?”
清明前后出的多是冷食。
新鲜的马兰头稍过水一焯,混了艾草一起拧出青绿色的汁液来,粗盐磨碎,在青绿汁里洒上一圈,等把它咕嘟咕嘟煮开了,活了糯米,塞上暗红香甜的豆沙馅儿,揉搓成一个个圆团,蒸笼里放上折出的箬叶。
这样蒸出来,等到熟了,一个个便如同在春天的颜色里笑嘻嘻打了滚,滚上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