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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尤其是在极为静谧的芦苇荡。

    它只要稍微一晃,就能勾起他不寒而栗的回忆,

    比如水中努力将他推上舢板的母亲,比如刺穿她胸口的那一把长刀,

    比如总是在梦中挥之不退的桀桀怪笑。

    有那么几年,

    钟应忱不知自己恨着谁。初时,他以为是砍杀了母亲的仇人,再后来,

    他以为是周家大老爷,

    直到最后,他才知道,

    汹涌于他记忆之中最稠密的恨意,

    给了他自己。

    那个碌碌无能,只能慌乱看着惨剧发生,

    而后在恐惧中从水中慢慢站起来的自己。

    “不怪你,不怪你,和你没关系。”

    池小秋紧紧抱着他的腰,急切地去握他攥得发白的拳头。

    她力气大些,

    顺着掌根几次摩挲,就让他松了手。她捉住他左手,

    轻轻吹了吹上面因太过用力而留下的伤口,蘸了药酒给他擦。

    钟应忱垂下眼,

    要缩回来:“小伤,几天就好。”

    池小秋白他:“不准说话!”

    静了一会儿,池小秋又催他:“接着说呀,你查到什么了?”

    “我手上有些闲钱时,便曾着人去两地打听。当日我和母亲从安州返京,船在庐阳境内出事,满船被杀,又是官眷,定是大案,便是已经事隔数年,也定然有人记得。”

    池小秋要塞药酒的手顿在半空,听得入了神。

    “我拿不到当初案子的卷宗,但能打听到这案子断出的结果。”他抬起眼,漠然道:“审定是茂平寨的山贼所为,因了这案,事发后第二年时,那山寨便调了十几个卫所的兵给平了。”

    池小秋呆顿着不言语,听钟应忱冷笑问她:“这案子审得,你可信?”

    “当然不信。”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真是山贼做得,钟应忱还能一提起这事,就变成这样的可怕模样?

    “茂平寨的山贼一向悍勇,因匪首自幼习刀法,因此整寨都使刀,当日杀了阿娘的刀确是他们寨中所用,也成了审定此案最大的一个依据,可似是无人去想,庐阳亦是水路重镇,一向殷富,距茂平寨至少几百里,缘何要来庐阳去打劫一个普通官眷之船?”

    只是听着这事,池小秋便觉得后背蹿起了一阵寒意,更遑论曾亲身经历一切的钟应忱。

    “验尸的仵作曾道,审案那一阵子,庐阳的县太爷和丧妻丧子的大老爷相交甚密。且他也曾有个疑问——”

    钟应忱一直都记得托去询案的人寄回的书信。

    “仵作曾质疑,听闻这船上除了死去的大夫人,另还有个公子,眼下却并没寻到这公子的尸身,说不得让水冲到别处获救,还有一线生机,不妨好生寻一寻。”

    钟应忱一笑:“你可知大老爷说什么?”

    他的神色此刻终于起了变化,无端让池小秋想起深夜荒野中,慢慢被诡异山雾笼住的津渡。

    他笑意森冷:“大老爷道,他早已寻人算过,这儿子已不知被冲往何处,已无生机,不必再占用衙役人手费力去寻,只消做个道场,佑他下世投个好人家便罢。”

    钟应忱声音重又恢复冷漠:“多亏这次道场,让我免于做鱼虾腹中食,饥民锅中肉,又遇上了你,现在才得中了进士,正要来揭一揭他的心肺脸皮,老天就连路都铺好了。”

    这不是不到两月,那周家大老爷便要先回京了么。

    秋日暑热,就掐着八月尾巴,依然虎虎生威。

    池小秋实在忍不住,又买了些冰放屋子里,可钟应忱却一直掐着她每月的日子,牢记韩二姨叮嘱,绝不肯让她在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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