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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让他自小骂到大,

    本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只是这会周为礼显是气得狠了,外庭许多仆役还都站着,

    到底已是当家年纪,便涨红了脸分辩:“儿子好生在家里,从不敢出去胡逛给家里惹来麻烦,却不知又犯了什么忌讳。”

    “连清,

    你带着人守在外头,我同大老爷说话,

    谁也不得上前来!”

    一旦动怒,周家上下不敢有违令的,

    周大老爷终于看清这会父亲声气不比以往,又惊又疑,噤声不语。

    门一关上,屋里顿时暗了大半,周为礼一眯眼,精光四射,凝在大老爷身上。

    “六年前,徇哥儿和他娘遭了山贼沉船之事,到底有没有什么隐情?”

    砰得一声。

    是周大老爷急退了两步,撞在镂穿的博古架上,撞翻了一尊青铜花觚。

    急咽了两回唾沫,他僵笑着:“整座山贼的寨子都给平了,还能有什么隐情?做了贼匪的人,哪有什么人情可论…”

    一个瓷瓶直面飞来,大老爷忙闪躲,却还是碰着了额角,剧痛之下拿手去捂,粘稠鲜血流了满手,哗啦啦巨响,瓷瓶碎了一地,十分惨烈。

    “没有??你以为是谁来问你?!!我敢来问你,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晓,随你…”

    又气又痛又悔,周为礼说到一半,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可还是瞪大了眼睛,指头绷紧,颤着指向他,额上青筋迸出,眼球鼓涨,十分骇人。

    怕老子气死在这,大老爷也管不得自己伤势,扑上来抱住周为礼的腿,哭喊道:“儿子也是一时糊涂,既是此事已经揭过了…”

    “揭过?”周为礼连踹几脚,都不曾将他蹬出去,停下冷冷问他:“既下了狠手,却又不曾细心查点,给自己留了个破绽,却还甚事不知,你敢想着揭过?”

    “破绽?”

    见大老爷一脸茫然,周为礼恨不得掐死他。

    “你□□月便上京来,就不知有人在查探家里动静?”

    “谁?”周大老爷终于恐惧起来。

    “今年春闱,出了个连中三元的少年状元,只有十七八岁,你不会不知道罢?”

    周为礼揪住胸口,巨大的悔意和不甘几乎要将自己湮没。

    “若不是你这蠢货,如今这状元府,早已落在了周家!”

    血色霎然褪去,抖着唇,地上的大老爷脸上写满了极致惊恐:“那…那崽子…还活着?”

    “他若是个崽子,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周为礼深吸口气,又坐了回去,冷冷盯住他。

    “此事到底如何,你仔细同我说。”大老爷才要开口,周为礼便又提醒:“你是我的儿子,如今还姓着周,我自然要保你,最好别拿什么话来糊弄我!”

    周大老爷跪伏在地,哭了出来:“实在是这崽…孩子生得时候不详,儿子找人批过许多回,都说是克宅克亲的命格,他两回生日,家里便出了两回事,我实在不能坐看这孽子害了全家,才…”

    “当真?”

    周大老爷顿首,涕泗横流,哭得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周为礼站起,负手在后,转过身去:“你好生想一想,可还留了什么让别人能查出的破绽来。”

    “再没了!”周大老爷斩钉截铁:“当初只找了两个贼人在外,一个小厮在船上,都尽数处置了。”

    “传消息的人?”

    “都跟了儿子许多年,合家都掌在手里,必是不敢说什么的。”

    周为礼不置可否:“让那几个人收拾收拾回利川整治老宅。”

    “父亲!”

    周为礼冷眼看他:“他们的命同你的命,谁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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