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有十分好处,却有一样不好。
在他心里,许多人都排在自己的前头,所幸者,其中一个人,便是她。
钟应忱沉默了一会,又露出笑来:“你放心,我有把握。”
不到几日,朝会上便下出一道旨来,着巡按御史钟应忱往淮水丰县两地,监察重修鱼鳞册等事,即日出京。
东西都是早已打好包的,要动身前夕,周家绕了不少路子要塞给他两个侍从,便让他拿身边已有了来搪塞。
锦衣卫养出来的人自然比周家的要好上许多,只露了一手就能全了借口将那两人衬得像草包,再不乐意也只能原路回去。
钟应忱拿着这例子又向池小秋说了一遍:“若周家再来人找人,便这般打发回去——见都不必见!”
狼豺虎豹,都不及一个吃人的周府。
池小秋点头,把钟应忱送的金锞子原样系回了他腕上,郑重其事地系得结结实实。
她有些痴念头,总觉得当初船难,钟应忱带着这个金项圈躲过一劫,必是有灵气的,能护佑他再度一难。
临上车池小秋还在喋喋不休:“记得啊,到了…”
“是,到了何家店,就来一封信,等走到曲家沟,再送一封信,”他一口气念了十来个地名,忍不住笑:“等到了淮水丰县,三天便要写封信回来…”
旁边站着的两个侍卫一噎,总觉得也有点酸。
薛师傅却匆匆赶来,拉他去一边,给出一张单子,说起话来别别扭扭:“我在薛家虽是嫡支,却也不大为家中所喜,所幸还有些薄面,若有事时,便去寻这些人,还帮得上些忙。”
而后又递出一块玉佩:“若到十分要紧处,难往京中传消息时,便去寻这位。”
钟应忱借着灯光展开,方一看清楚名姓便讶然:“这…”
“你莫要多问,也莫要看我,要不是小秋丫头将那家传宝贝拿来献了他家老太爷,这位怎会掺和这些事!”
家传宝贝?
钟应忱悚然一惊:“莫不是那本字帖?”
“可不是!”薛一舌一想起便不由阴阳怪气:“原是能买下几个镇子的人,这会只能抱着你那几件屋子过了!”
钟应忱默然半晌,强按下心中涌动心绪,又看了一遍纸上长长人名与住址户籍等讯息,竟直接将那纸烧了。
“哎?”
“我已记下了,留在身边总是招眼,莫要再给薛家添上麻烦,”钟应忱没给薛一舌说话的时间,便深深一礼:“师傅大恩,钟某至死不忘。”
檐下冰柱凝在半空,滴溜溜圆,天还未白,只有几盏灯照着人说话时呵出的白气。
钟应忱把池小秋的手塞进暖兜,摸了摸她柔嫩的脸,想说什么又终于没说,毅然转身,上了车。
薛一舌眼看着并头而行的两只马一声长嘶,眨眼便将车带出老远,不由叹上一口气,同池小秋说话也十分柔和。
“外面冷,回去歇上一会儿。”
等待的日子太过漫长,又太过难捱,这时便能显出徐晏然的可爱之处,有这么一个整天满怀期待新菜的人,随手做出什么来,都十分欢喜。
心情不好的时候,浪费也变得没那么难以原谅了。
开始取出的不过是一只鸡,池小秋用新酿的米酒把它擦了一遍,再用剁好挤出的姜汁又抹一遍,等上一会,用特制油纸整个包下来,再拎出一个肚大腰圆的深口罐子。
一倒出来,旁边的人都瞪圆了眼睛——
竟是满满一罐的盐。
池小秋财大气粗地将盐都尽数倒进旁边一个瓦煲里,鸡连着油纸包搁进去,再在上头又盖上厚厚一层盐。
这回众人看明白了:合着整一罐的盐,都只是为了配这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