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怨恨,真是越结越深了。沐桑桑无声叹息,转回头看着身边的赵恒,心事重重。
她从未遇到过他这样性子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似乎很冷淡,但每次她有任何事,他总会立刻出手,他身上有天然的尊贵气息,但他出手时又格外的凌厉无情,这些矛盾的特质交缠在他身上,就像初次见面时他的容貌给她留下的印象一样,冷淡又温存。
他像无底的深渊,吸引着她,但又让她害怕。她隐约觉得,她可能永远也猜不透他。然后她又想到,他将来也会成为帝王,而做了帝王的人,原本就是让人猜不透的。
“怎么了?”赵恒见她一直不说话,于是轻声问她。
“没什么。”沐桑桑低了头,一时说不出是喜是忧。
赵恒觉得,之前在食肆中那种轻快亲密的感觉消失了,她身边好像生出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离在外。
赵恒百思不得其解。
十天后。
长平城中四处洒扫干净,用黄土重新铺了道路,各色旗帜迎风招展,许多百姓门前都摆了香花净水,尤其是忠靖侯府门前,一连摆设了五六张供桌,装饰得比节庆时还要光鲜,因为今天,傅守义将率领打了胜仗的西疆军回京向皇帝献俘。
献俘大典安排于巳时在太极殿外的广场举行,朝中六品以上官员和王公贵戚都接到邀请前去观礼,沐桑桑跟着许念和沐旬鹤坐着轿子刚刚走出大门,路边停着的一顶轿子突然打起帘子,一个妇人探头出来说道:“姐姐等等我,我跟你一道去!”
是杨姨妈。
许念打起轿帘,带着几分怒意道:“不敢高攀!”
那天沐长弓突然被带去提审,又在公堂之上被严刑逼供后,许念左思右想,终于确定是杨姨妈泄露的消息。沐长弓那天半夜清醒时只有她和沐战在场,沐战是不可能说的,而她也只告诉了杨姨妈。想到之前杨静姝对沐桑桑的攻击,再想到沐长弓在公堂上受的苦楚,许念恨透了杨姨妈。
沐桑桑坐在她旁边,连忙扶住她给她顺气,低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她知道母亲心软,之前杨静姝的事就是杨姨妈哭了几声便揭过去了,父亲问成死罪后杨姨妈再没上过门,如今突然出现,肯定没安好心。
许念点点头,冷冷地向杨姨妈说:“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你!”
她甩下轿帘,正吩咐轿夫离开时,帘子却突然被人打开,杨姨妈哭着撞进她怀里,大声说道:“姐姐,就算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啊,我都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姐姐就恼了我了?”
“不明白?那好,我问你,长弓醒了的事是不是你说出去的?”许念咬牙问道,“你害得他还不够吗?”
杨姨妈停顿片刻,跟着放声大哭:“姐姐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害长弓,你听我解释啊!”
许念犹豫起来,难道她弄错了,消息不是从杨姨妈这儿走漏的?
沐旬鹤见她似乎有些松动,连忙赶来搀起杨姨妈,沉声道:“姨妈请回去吧,我母亲不想见你。”
“姐姐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杨姨妈不理他,只管向许念大喊,“你误会我了,姐姐,你救救我,救救静姝啊!”
“快走!”沐桑桑忙放下轿帘,催着轿夫抬起轿子离开。
许念心神不定,犹豫着说道:“你姨妈刚刚是不是说要救静姝……”
“娘,大哥现在还躺在天牢里,大夫说他头上的伤要一两年才能全好,而且还会留疤。”沐桑桑低声说道,“娘,咱们不欠姨妈什么,以后不要再跟她来往了。”
许念长叹一声落下泪来:“这都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轿子走得飞快,很快把杨姨妈的哭声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