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前递了递。
洛水立刻拒了:“这是给师父的。”
闻朝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洛水愣了愣,才后知后觉他正在看自己。
不知是否因为指尖这一点莹光映在了他眼中的缘故,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可当那双黑幽幽的眼望过来时,她又生出了回到昨夜的错觉,生出那种……好似被他温柔注视着的错觉。
“给我的?”他问。
大约当真是错觉罢。她想,不然她为何会觉得这话好似在同她调笑一般,甚至还在他眼中瞧见了某种极为柔和的促狭之意?
见她不答,闻朝像是确认般,又问了一遍,声音低低的,挂剑草微苦的气息混着瓜果的香甜清晰可闻。
她这才恍然惊觉两人实在凑得有些近了,虽还未完全挨上,可垂眸就见衣袖交叠,别有一番缠绵之态。
耳尖烫得厉害,心尖更是被毛茸茸的猫尾挠过一般,又飘又痒。
她应当是想立刻挪开眼去的,可偏生就是做不到。
恍惚中,她好似听到自己“嗯”了一声,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无论如何,他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垂眸将那点灵液送入口中,神情难辨。
“……滋味如何?”
他没有立即答她,只将剩下的那点碧浆依次凝了,一一送交予她,瞧着她慢慢吃下去。
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回答的时候,他凝出了最后一粒,送到她面前。
她没有接,可他却微微笑了,只温声劝她:
“若是心喜,便多用些罢。”?
230|醉言
后来的事情,洛水记不大清楚。
只依稀记得那最后一颗珠液入口,她便整个人轻飘得厉害,仿佛喝醉了一般。
应该是喝醉了。
成珠”之仪过后,先前上桌的鲜果佳肴皆失了灵气,很快就都撤了去,唯独各色琼浆合着宴池中的舞乐,一壶接一壶地上:
破邪剑舞便配那葡萄美酒,清弦雅颂就只月色清酒一泓,至于后面螣蛇起雾、天地云涛皆舞,用的更是她从未见过玄醴,盛在金樽之中时望之似云,尝之如泉,回甘微咸,带着隐隐的腥气。
闻朝好似同她解释说,是某种蜃兽吐珠时迸出的珠液而酿。
她没听清,尝了一口就避之不及,嚷嚷说这酒不好,那舞也不好,一大堆蛇在海里雾里翻来滚去,实在吓人。
她明白自己说的是实话,亦是胡话。
因为那一堆黑黝黝、闪亮亮的螣蛇在海中生云起雾,壮观是壮观了,可她一瞧就双腿发软,打心底害怕。这一害怕,不就得说实话?
她说她想走了。
可说完她忽清醒了一瞬,又说不行,因为主人家还没走呢——结果抬眼望去,恰瞧见那矮小的女童亦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侯万金在旁扶了一把,差点没扶住。
于是洛水又觉得自己有理了。
“走罢走罢——”她伸手去扯闻朝衣袖,“澜珊都走了。”
闻朝没动,只望着那边,眉心微蹙。
“怎么了?”洛水问他。
他还是不答,兀自沉思。
洛水不高兴了。
她不喜欢他这副样子,完全看不透,摸不着,仿佛满腹心事——嗳,这人藏那么多心事干嘛呀?不说出来难道是想憋死自己吗?
还是刚才好,她就喜欢他刚才的样子,虽然也不说话看,可瞧上一眼,心口就都同浸了蜜似的,什么都通透了。
谁知这酒过三巡,他不看她了,于是那甜津津的滋味又没了,脑子和心口也浑得厉害。
洛水真的不高兴了。
她一撑桌子,摇摇晃晃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