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妖邪最是狡猾,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多听一句都是污了耳朵。”
站在蛇身旁的老妪身量不高,面容枯槁,只能依稀瞧出年轻时候是个圆脸盘的。她正用力将手中的铜钳送入那蛇的七寸之处,每深入一分,那蛇就无力地颤抖一下,竟是连甩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水想道谢,可刚要开口就听对面说“接着”。
一枚纸鹤借劲稳稳地飞到她面前,落地化作一只红顶白羽的仙鹤,脖颈上挂着只布囊。
虽说所有的纸鹤化出的模样都差不多,可洛水还是莫名觉得这纸鹤眼熟,还有那只布囊也是——
不对,不对。
她很快就想到,为何自己忽然之间总觉得这处也眼熟,那处也眼熟?不单单是今日,倒似有好一阵了。
……是哪里不对吗?
一念既起,识海深处似有什么在隐隐松动。
“上去,”对面老妪打断了她发愣。
洛水晓得她说得对,只能收敛心神,抱着东西翻身上去。
“走。”
只听一声低喝,那纸鹤果然腾空而起,稳稳地带着她飞了起来。
明明是陌生人给的东西、陌生人的指引,可洛水就是莫名晓得,这应当是安全的。或者说,这位无心害自己。
洛水回头,本想说什么道别,恰看到下方人冲她挥挥手,露出一截枯瘦腕,上面明晃晃坠下个檀木镯子。
洛水如遭雷殛,忽就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奉茶冲她笑了笑:“保重。”
纸鹤飞得很快,不一会儿就隐匿在了深浓的雾气之中。
奉茶没有多少时间伤感,因为周遭弥漫的明渊之气正在疯狂汲取其中所有的生机。
幸好那位是个说话算话的,给了她机会把所有该说的都说了,又将最后的报酬独自留给了她。
旁的她已懒得再想,只想把最想做的事做了。
她从腰间又抽出了一支两尺长的火铜钳子。
“我姐姐呢?”她问。
“你放了我,我……”
奉茶毫不客气地将那钳子插入相繇七寸处,这一下深可入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相繇抖得连蛇信都僵直了。
“其实我也就是问问,”她说,“那位早就告诉我了。”
她说着将两支对角斜插的钳子反向一搅,逼得它颌骨大张,露出空洞的牙床来。
“我很感激他,”她说,“他帮了我大忙,所以我不在乎他是谁,也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奉茶又取出只雕刀来,利落地扎入相繇干涸的毒囊之中,用力一剜。
毒囊落在地上,化作一只青色的葫芦。
她捡起来,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别……不……嗬……”
相繇的喉管被开了个大口子,已然说不清楚话。
奉茶也没耐心听。
她将塞子拔开,对准了相繇,道:“相繇大仙。”
相繇纹丝不动。
奉茶于是又摸出了两只钳子,一边沿着它的七寸继续扎,一边告诉它:“我确实是废了,所幸这做火钳要的修为不高——多亏了洛水,要不是她,我还不知该上那去找那么些火铜来治你这个妖怪。”
一十二支火钳,不及过半,相繇已蜷缩成团,死命点头。
“废物。”奉茶哑声笑了,“瞧瞧你这副丑样,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妖怪,也敢、也敢看不起姐姐,对她那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中滚出浑浊的泪来。
葫芦打开,相繇被吸了进去。
奉茶举起葫芦,看其中死魂一拥而上,将那已经变得像条泥鳅一样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