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晏身兼大理寺少卿与监察御史二职,就不必再挂名东宫侍读了。你若是要新侍读,从翰林院另挑一个。至于送行……倒也不必,你是储君他是臣子,抬举太过有失体面。且好好在东宫收心读书罢!”
说完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太子告退,脚步匆匆地出了养心殿。蓝喜拿着放膏药的托盘走过来,见状笑道:“小爷慢点走,仔细脚下。”太子不想搭理他,但还是挤出一个僵笑:“有劳大伴提醒,孤已向父皇禀报完毕,正要回端本宫。”
“恭送小爷。”
太子坐舆也不乘、宫人也不带,独自沿着长廊快步走了许久,突然一拳砸在旁边的朱漆木柱上——
柱面的朱漆与木皮绽开裂纹,凹进去一个坑。他拳面处的皮肉也破了,登时渗出鲜血。
太子急促地喘着气,盯着柱子上的裂纹与拳印,任由鲜血染袖,恨然道:“小爷什么都不要,只要他!”
“请殿下以大局为重。”
“朱贺霖,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更没有退路。有些话,不等你登到峰顶一览众山小的时候,就绝不能说出口,明白吗?!”
言犹在耳。
太子逐渐冷静下来,从衣摆撕下一条绸布,扎在流血的手上,昂着头,大步向东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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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二,午时。
西四牌楼旁的刑场,搭起了崭新的席棚,乃是西城兵马司为了讨好圣上亲自任命的监斩官,拆旧建新。
斩首台经过再三冲洗,依然洗不去经年的血腥味,连同旁边立起的高高的木柱,也因为时常悬首示众而染成斑驳褐色。
按照惯例,西市问斩的罪犯于午时三刻行刑,身首异处后,头颅悬挂于木柱顶端,以震慑世人不得犯法。
对京城百姓而言,“看杀头”也是平淡生活中不可多得的娱乐,每次行刑都举家出来围观,把刑场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而这次被正法的,竟是个臭名昭著的国戚——奉安侯卫浚,那些深受其害的民众激动得奔走相告,行刑这缝隙,看到了荆红追的脸!阿追没有走,他还在京城!
是了,杀姐仇人问斩的日子,他怎么可能错过,一定会来现场告慰姐姐在天之灵。
苏晏放眼四周,继续寻找荆红追的身影,片刻后眼睛一亮,再次追了过去。侍卫们这次放机灵了,赶在他亲自出手之前,拦下了那人。
那人受惊转身,一边比划手势,一边“啊啊啊”地叫着,原来是个陌生的哑巴。
苏晏狠狠咬着牙,眼角泛红,鼻腔涌起一股酸涩。他能肯定荆红追就在附近,可是在哪儿?为什么要躲着他?
他环视周围——熙熙攘攘、挨挨挤挤的都是人,都是人,唯独不见了他的贴身侍卫,他的家人“小妾”,他的阿追!
“……阿追,”苏晏喃喃道,“你现在回来,老爷不打爆你的狗头。你听见了没有?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爷我数到三——
“一……二……二、二……”
苏晏数了十几声“二”,眼中光亮终于渐渐熄灭,用疲倦而微弱的声音,吐出了一个:“三。”
“大人是在找人?是否需要卑职通知五城兵马司,封锁城门,挨家挨户逐一搜查?”侍卫问。
苏晏缓缓摇头:“不必了。他不愿见我,搜不到的……就算搜出来了又能怎样?人心,是最不能强求的东西。”
他茫然地辨认了一下方向,朝东走。
侍卫牵过来一匹马:“大人不坐官轿,就骑马罢。”
苏晏上了马,魂不守舍地想:我要去哪儿?
回家,对,回家。
他扬起马鞭一抽,马儿嘶鸣着疾驰起来,带着他回家。
苏府门外,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