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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顿了顿,又三个字:“稳一点。”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赶得并不快,力求稳当。

    长顺跟在马车边上走着,低头在马车窗边汇报:“……您吩咐的事,已经交代下去了,三日后便能准备妥当。”

    宁倦冷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外界,只小心掀开披风的一角,又确认了一下。

    陆清则还在。

    大概是睡得不怎么舒服,陆清则的眉心紧拧着。

    他伸指抚开陆清则的眉心,触碰到那细腻的肌肤,指尖压抑地发颤,胸口澎湃着某些黑暗的念头,又只能死死抑制住。

    抵达宫里的时候,徐恕已经先一步等着了,见皇帝陛下的御驾终于回来了,不满地发牢骚:“陛下,我正试新药呢,突然把我叫过来,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也不说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您预感到自己无坚不摧的身体要病了?”

    长顺听得一额头冷汗。

    他见过的敢在陛下这么无礼的,现在要么死了,要么在北镇抚司关着,正生不如死着。

    也只有徐恕和陆清则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但今日陛下行径极为怪异,看起来比往日还可怕了无数倍,让他想起了三年前,陆大人被人刺杀,陛下血洗燕京那会儿。

    徐恕又不是陆清则,敢这么在陛下面前说话,恐怕要吃教训。

    徐恕瞅着长顺挤眉弄眼的提醒,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怪异,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十分光棍,见尊贵的皇帝陛下不仅不搭理自己,还半天都没从马车里出来,正想再次开口,充当马车夫的侍卫掀开厚厚的马车帘子。

    宁倦怀中抱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时候徐恕才发现,不是宁倦不搭理自己,或者脾气变好了,而是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怀里的人身上,一丝眼神也没空分给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在意他的态度如何了。

    除了陆清则,徐恕还没见宁倦这么着紧过谁,下意识地踮起脚,想瞅一眼那是何方神圣,那人却被披风裹得严实,别说脸了,一丝皮肤也没露出。

    宁倦看也未看周遭的人:“进去说。”

    话罢,大步地走进前方的殿门,步子极稳,像是怕惊醒了他抱着的人。

    徐恕满头雾水,跟着长顺跨进去的时候,低声问:“那谁?”

    长顺苦着脸摇头,他已经不知道劝陛下去郊外见到今日那人,究竟是对是错了,陛下这个状态,似是狂喜又似狂怒的,看起来也太可怕了。

    徐恕跟着跨进了门槛,后知后觉,这里好像不是乾清宫,也不是养心殿。

    今日他被火急火燎地叫进宫,因天色黑蒙蒙的,他又有些路痴,就没分清过重重深宫里哪儿是哪儿,便没注意这是哪儿。

    周遭是一片梅林,乍暖还寒之时,清冷孤傲的梅花绽放枝头,梅香浮动。

    他抬起头,在黑暗中,模糊辨认出了匾额上的字。

    隐雪轩。

    长顺派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封闭了整整三年的隐雪轩清扫了一遍,细致到连窗缝的灰尘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地龙烧起来,暖烘烘地驱散了春寒。

    除了徐恕以外,其余人都被叫住脚步,守在外面。

    宁倦走到新铺好的柔软床榻边,将怀中的人放到床上,这才揭开了笼罩在他身上的披风。

    看清那个人的脸,饶是徐恕有了一丝心理准备,也禁不住倒嘶了一口凉气,惊骇不已:“这、这是……”

    陆清则!

    他不是已经死在三年前,被下葬了吗?

    年轻的帝王坐在床侧,脸色莫测,眼底却沉蕴着一股风暴:“给他把把脉。”

    徐恕总算明白今日的皇帝陛下怎么那么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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