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当即回绝了,“大概就是些瘀伤,上不上药也无所谓。”
他这回并未坚持,起身退开几步,背过了身。
我垂头看了眼胸口,好大一片青紫淤伤,蔓延至上腹,我在其上厚厚抹了一层药膏,又开始端详我的手,手指上大多是擦伤,已被细致清理过后又上过药,倒是好得七七八八,我便大概又涂了一遍药,坐了一阵等药膏吸收了些便重新躺下。
我躺下后云奚便像背后长了眼似的转过身来,再次回到了我身旁坐下,垂着眼睫,不知所想。
许是太静了,洞穴内水滴声响亮,吵得人心焦。
云奚自我醒来后的态度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说了好些话却似是顾左右而言他,他连食言弃誓都做得问心无愧,他这种人竟还能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我撑着床坐了起来,平淡道:“师兄有话便直说罢,若是想丢下我去寻裳蓉师姐,我完全能够理解,你无需如此。”
云奚闻言却微微蹙了眉,似乎下意识抬起眼皮看我,却在看见因我起身而滑落去了腰际的层叠衣袍时复又垂下了眼,“你躺下罢,无需坐起。”
待我躺好后,他终于开了口,“我先前向你提过我臆梦缠身一事,却并未细说。那臆梦,或该谓之心魔,在我闭关后并未有所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他像是细细斟酌过言辞,字句缓慢,“虽并非我所愿,但我受其影响颇深,常困于其中,误以为自己沉湎情爱,愈是深陷,清醒后便愈是痛恨。那心魔同你有着一般面容,以为自己乃是我之道侣,除之不尽,实为难缠,”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我因而不自控地移情、迁怒于你,昨夜更是……颇有失控。我自知对你不公,道歉也无甚意义,所能弥补的便是在秘境中尽量照拂于你。你我交易一事已是作废,而我已有婚约在身,昨夜之事……并非我本意,可否请你忘了它?”
通篇听下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虽然他说得诚恳,但我实在不知其所云。
昨夜之事是指什么?
是指苛待我,不救我,因而良心遭受了谴责?
可这同他婚约在身有什么关系?
“……”我并不想同他多言,因而咽下了疑惑,回应道,“我本就不记得,你大可放心。”
我这答案该是他所希望听见的,可我如此说了,他却眼睫垂得更低,看不出半分如释重负,静默而坐,动也不动,这模样——
蓦然间,他很轻地道了句,“如此便好,多谢雪师弟成全。”
他的话将我的思路打断了,便不再去想他情绪如何,而是确认道:“……照拂一事暂且不提,我只想知道你之后还会不会再杀我?”
他抬眼看我,神色颇为复杂难辨,良久之后方低声回应道:“不会。”
我松了口气,翻身背对过他,“那便好,我再休息会。”
身后不见任何声响,不知他是否开始打坐了……
云奚这人,每当我以为看透他时,他便能再次令我摸不着头脑。
我思绪纷乱如麻,不多时便会了周公。
-
我睡得并不踏实,梦中不是被妖兽追,便是被魔道撵,直到后来梦到杜若。
他让我将衣服脱去,要在我背上作画,我答应了,趴着不动让他画,他画得我有些痒,我便开始抱怨但依然忍耐着待他画完,后来去银镜面前看,他画了铺满一背的杜若花,清雅又浓烈,我问他这是何意,他说他不在时便让杜若花伴着我,这样我便能睡个好觉。
后来我当真没再做梦,睡得香沉极了。
醒转时以为杜若就在我身旁,我翻了个身,迷糊着趴去了身畔之人的腿上,抱着他的腰亲昵道:“几时了?”
那人没有回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