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南宫被我打断了话头,便垂下眼帘不再吭声。
我出了口气,伸过酒盏同他碰了下,“抱歉,你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南宫闭了闭眼,轻叹了口气,再度开口,“你心中除他外还有更为重要一人,可随时可将他取而代之,他许是难以接受此事罢。”
我闭了闭眼,将这杯酒一饮而尽,从五脏至六腑皆火辣辣的,那灼痛感使人清醒。
我看向南宫,“多谢,你确实比我了解他,大概便是如此罢。”
之后我同南宫不再交谈,将一壶酒饮尽后便回了宅院。
南宫已去东厢休息,而我站在院内望月发怔,心情颇为复杂——
我曾无法接受云奚将岚云宗置于我之前,而如今他亦无法接受我将杜若置于他之前。
这便证明……我同他也许真的不合适。
我不禁在想,若他仍是岚云宗的云奚,而我仍整日同杜若在一起,从未去过岚云宗,如今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我目光落在中庭青石板面上,那一块块青石被清理得干净,不见霜雪。可如今在三更月下,却似霜又似雪,一片伤心白。
我注视着那片白,刺目分明,却移不开眼。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传来了很轻的一声——“雪儿。”
我并未回首,平静同他道:“云奚,我思来想去,还是该同你说清楚才算公允。在你弃我而去的数百年间,是小师兄伴于我身侧,贴心照顾,从未离弃。所以他比你重要,也比阁主重要,在我心中排在首位。做个也许不恰当的比喻,他之于我,大概如岚云宗之于你,为其而死亦甘之如饴,便是这般重要。你若无法接受,便投胎去罢。后世纵使想起此生,亦不必来寻我,你我缘分到此为止。”
我如此说完,静静出了口气。等了半晌,身后却无声无息,不见回应。
我又等了些时间,终于按捺不住回首望去,院内、堂屋,皆空空荡荡,那鬼物已不知去向。
看来这便是他的决定,那便如此罢。
我心如止水地理了理衣襟袖口,入了西厢房,宽衣解带,上床入眠。
平躺了半宿后,我坐起身开始打坐,冲击心法瓶颈。
修真之人从来不必入寝,是我执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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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遇故知
之后云奚始终不曾出现过,像我背上被夜叉所伤留下的疤痕一般,终是消失得了无痕迹。
有时夜间停下修炼喝水,望着房内蒙上夜色变得不清晰的物件,便会产生错觉,好似先前夜夜只是一场梦,其实从未发生过。
南宫同我一般,甚少出门,几乎都是在屋内打坐,只有我唤他时才会出来走动。我教了他几个术法,他一学便会,若不是法力受限,术法造诣许会精进很大。流云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不知在忙些什么。南宫从来不管,由着他顶着个小童模样,在偌大的长安城内到处乱跑。后来我问了他,方知他是去找元舒玩。我没想到他同元舒吵吵闹闹着倒真成了好友,倒也是一桩缘分。
半月后的一日,流云在茶馆闹了个不大不小之事。南宫赶去交涉赔偿,我便溜达去了西市。前日同南宫吃酒时听说西市新来了一酒家,卖的乃是三年份桂花酿,听得人甚是心动。
买上了桂花酿,我便要往回返。穿过一条街巷时,忽听闻一女子声音,清脆悦耳,透过喧呼声传入我耳,“辛师兄,你看此物。白兔模样,甚是精巧!”
这称呼令我怔了下,凝神望去——透过交错的人群,于几丈外寻到了一脑海中已浮现而出的冷俊面孔。看见他时,阴郁了数日的心头陡然敞亮开来。
我急急跑了过去,捉住了他的袖口,惊喜道:“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