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要求太多。

    只要一眼就可以。

    蒋舒宇不再说话，江承坐在床边，开始翻看裴晰的社交帐号。

    每次想她的时候，他就坐在电脑前翻出来看一看，从头滑到尾。

    他就这么翻看了无数遍，直到每一条动态都能背得下来。

    譬如，夏天的时候，她发了一张旺仔牛奶的照片，配文是它的广告词——再看我就要把你喝掉啦。

    譬如，入秋之后，她发了甜品铺门口泛黄的梧桐树，她说，天气冷了，要喝热的杨枝甘露。

    再譬如，十一月份，她发了一条没有图片的动态。

    上面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

    他亲眼看到她的粉丝越来越多，那条动态下的所有粉丝，都在祝她生日快乐。

    但只有他知道，那天过生日的并不是她。

    他忽然想起那次在城中村时，他许过的生日愿望。

    他本以为不会实现了。

    但好像又实现了。

    那天江承凝望了那四个字很久，久到眼睛发涩，然后他终于壮着胆子评论了一句：你也要快乐。

    他确信自己的账号足够不起眼，确信裴晰的粉丝足够多，他短短的五个字，只是一片别无二致的小雪花，被淹没在无数的雪花之中，谁也不会看见。

    江承不知道自己翻看了多久，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楼下的小餐馆还在营业，传来客人熙攘吵闹的声音，还有后厨轰隆隆的油烟机的声音。

    江承这才想起，他从上午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他返回主页，刚要关上手机，却忽然看到，裴晰的账号更新了一条新的动态。

    是一段视频，封面是深蓝色的夜空。

    她说：“在年夜饭做好之前，我们一起看烟花吧。”

    江承心头猝不及防一颤。

    他点进视频，先是几秒的安静，然后深蓝的夜空中爆发出一颗明黄色的花火。

    并不大，但足以照亮那一小片夜空。

    不知道为什么，江承的眼眶忽然有些热。

    他指尖轻颤，稳了稳，才打字评论道：“很好看。”

    毫不起眼的三个字，和曾经那条“你也要快乐”一样，瞬间被淹没在了纷至沓来的评论里，找不到踪影。

    第125章

    你们真的分开了么？

    开学之后，裴晰正式进入了毕业季。

    从上个学期开始，她的成绩就稳定在了年级十名左右，有时在八九名，有时在十一二名，总而言之，如果最后一个学期再冲刺一把，去京大该是稳的。

    裴晰终于体会到了裴致当年毕业季的感受，一模二模三模轮番来袭，似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人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推着往前进，回过神来的时候，头顶已经是夏天的炎炎烈日。

    从二模之后，她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十。

    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一中的行道树枝桠繁茂，窗外的微风吹动枝叶，送来阵阵蝉鸣。

    不舍的离别情绪弥漫在教室里，许多人互写同学录，互相在校服上签名。何赞带来了自己的相机，许多人还借了她的相机，拍了合照。

    裴晰也和很多人拍了照片，每个来找她的人，她都没有拒绝。

    这间教室里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也爆发过很多欢声笑语，但无论是什么，从今天开始，将全都随风飘散，变成记忆的一角。

    有一些感情会被留下来，延续到未来的某处，大多数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走出教室门口时的那一眼，就可能成为今生的最后一次相见。

    高考的那两天，裴致特意请了假，从京江飞过来陪裴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