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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某人那一声“太太”,

    喊得坦坦荡荡,

    自然得不行,她一面茫然,一面心不能自控地怦怦起来,跳得很快。

    他的手在她腰际很轻地掐了下。

    苏稚杳回神,领会到他的暗示,她支吾着,囫囵低嗯一声,似答非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能再反驳拆他台。

    贺司屿不易察觉地轻勾唇角,摘墨镜的手揣回裤袋,不紧不慢说:“带路。”

    主管连忙应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您二位这边走,然后快步到前面带路,深谙圈层的规矩,他没离太近,多走远了几步。

    苏稚杳这才手肘拱了下他腰,悄悄睨过去一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嗔他:“为什么要乱说,占我便宜……”

    话虽如此,但她口罩下的脸颊红着。

    贺司屿随她放轻声音,神情故意做出几分严肃:“不是我太太,纪老恐怕不愿卖这面子。”

    苏稚杳细品了下“纪”这个姓氏,半信半疑地猜想:“英国那个?”

    “嗯。”他说。

    她微微张唇,没压住脸上惊讶的表情。

    还真是掌握欧洲财团的纪氏家族。

    这个家族历史很深,血脉都是华裔,因清末民初军阀混战而移居英国,背后势力深不见底,但他们不太出现在公众面前,低调又神秘,苏稚杳也只是隐隐有过听闻。

    贺司屿口中的纪老,大约就是纪氏那位曾被英国王室授予爵士头衔的老家主。

    “你有什么要紧事非要找到他?”苏稚杳困惑。

    某人对外给她立下身份,无疑是有用意,这么一想,再联系来前他提到研究所的话,苏稚杳心中顿时门清。

    她惊喜,从嗓子里压出几不可闻的气音:“该不会是为了我妈妈吧?”

    贺司屿笑而不答,回眸同她对视,表现得还挺有绅士风度:“委屈苏小姐,配合我。”

    苏稚杳眨了下眼,抿住上扬的唇,轻轻一咳,起范道:“好说。”

    他笑,叹息。

    主管走在前面,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以为是小夫妻在小声调情,心想这两人气场天差地别,像温奶撞上烈酒,感情竟能这么好。

    远东第一乐府百乐门,早已不是三十年代的样子,但还保留着老沪城记忆,纯铜指针电梯,元宝状水晶吊灯,旋转木质楼梯上去,一路都是长幅壁画,过道左右的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很多古钟旗袍之类的旧物,像一座历史博物馆。

    有一套酒红色绣花旗袍,配饰珍珠项链。

    苏稚杳目光不由被吸引过去,想起她妈妈年轻时拍的旧照片里,有穿过一套差不多的,那时她还没有和乔家赌气嫁给苏柏,还只是沪城一个天真烂漫的富家小姐。

    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苏稚杳正想着,主管拉开二层饰有1933字样的深褐色大门,私人会场里抒情怀旧的爵士乐声突破阻拦,从朦胧瞬间变得清晰,有女声用复古腔调在唱那首经典的《夜来香》。

    门一开,入目霓虹闪烁,纸醉金迷,主舞台上有爵士乐队,还有歌女立在老式落地麦克风前倾情演唱,舞池中央,旗袍女郎和礼帽男士成双成对,跳着交谊舞。

    时光仿佛真倒流回了1933年。

    舞厅旁,面对面摆有两张墨绿皮弧形沙发,有位老者靠坐在那里,身形精瘦,尽管年事已高,但品味不减,他穿英伦风西服,抽着一支雪茄,阖目在听歌声。

    主管引贺司屿到沙发前,再弯腰凑近老者耳语了两句,老者才慢慢睁开深褶的眼皮,瞧见面前的男人。

    贺司屿唇角翘起浅浅的弧度,不卑不亢,又十分得体:“纪老先生,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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